薛凤莲从黑暗中醒来，昏昏沉沉地听见门外嘈杂的动静。
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您整理好了吗？桃花宴要开始了。”
薛凤莲下意识回了一句：“等一会”，皱眉打量周围的场景。
精美的木质房屋，充满古代色彩的床榻与梳妆台，还有身上的大红袍，薛凤莲只能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桃花宴？难不成我穿越到《剑道独尊：傲娇大小姐喜欢上我》的世界里了？”薛凤莲想到门外人说出的话，心底有了猜测。
等了一会也没见原身的记忆出现，薛凤莲只好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青衣侍女，左边的小翠躬身道：“小姐，岛主已在芳菲阁等您，客人们也快到了。”
“嗯，走吧。”薛凤莲保持着姿态，跟着侍女来到芳菲阁。
进入芳菲阁后，一名中年男子瞬移般出现在薛凤莲面前，吓了她一跳。
薛岛主道：“快进来，来见见你的楚大哥。”
“楚大哥？”薛凤莲疑惑，看到芳菲阁里还坐着两人。
一位是碧玉年华的少女，穿着一袭蓝白配色的长裙，手里把玩着茶杯，看上去无拘无束。
一位是面容俊朗的青年，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薛凤莲却在他看来的一瞬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这孩子，还不跟你楚大哥问好？”薛岛主轻拍薛凤莲的背，将她从恐惧状态中拉回。
薛凤莲强忍着恐惧，对青年行礼道：“楚大哥。”
“嗯，许久不见，凤莲都已经如此大了。”
“哈哈，楚小友在外游历十年，这还是第二次见凤莲吧。”薛岛主笑道，抬手让薛凤莲坐下。
薛凤莲默默坐在远离楚辞的座位上，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鹌鹑蛋，不要被任何人注意。
楚辞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对身侧的少女说道：“歆沐，你跟凤莲也许久没见了，去跟她玩去吧。”
“嗯。”楚歆沐向薛岛主告礼，走到薛凤莲身前，“薛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啊，好。”薛凤莲愣了一下，连头都不敢转向楚辞，跟着楚歆沐出了芳菲阁。
“薛姐姐，你脸色好奇怪，是生病了吗？”楚歆沐敏锐地察觉到薛凤莲的异样，担心道。
薛凤莲摇摇头，勉强从被楚辞惊吓中走出：“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楚大哥，所以有些失态。”
“哈哈，薛姐姐莫非是被哥哥的名声吓到了，其实那都是人们只看见了他的表面，实际上哥哥很容易相处的。”楚歆沐表示理解，宽慰道。
薛凤莲强行扬起笑容，道：“是这样吗，我会尝试习惯的。”
“走吧，桃花宴快开始了，我们提前去凉亭里吧。”楚歆沐说道。
“嗯，好。”
薛凤莲跟着楚歆沐来到桃花宴的举办场地中，两人坐到代表主人家的凉亭里，聊着些许小事。
薛凤莲从楚歆沐话里的意思能确定她确实穿越到小说世界里，看向楚歆沐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同情。
“薛姐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楚歆沐疑惑道。
“没事没事。”薛凤莲摆摆手，在心里为她以后的命运而叹息。
“天门门主到。”守门人高喊一声，便有一白衣男子出现在凉亭中，惊了薛凤莲一跳。
“我说怎么感觉到一道精妙的剑意，原来是楚家的小公主在此。”天门门主看向楚歆沐，露出和善的笑容道。
“龚叔叔。”楚歆沐礼貌打招呼。
天门门主点头应下，状似不经意地道：“楚师也来了？”
“嗯。”
天门门主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寻了一个位子坐下。
一如多年前的桃花宴，当第一位宾客到了，其余的宾客便也不远了。
守门人的传报接连响起，一位位在外界有着盛名的强者落座凉亭中。
一刻钟后，其余凉亭坐满，宾客全数到场。
众人一起看向主位，那里留着两个空位。
楚辞与薛岛主恰时出现，分别落座。
“见过楚师。”众人齐齐拱手，向楚辞问好。
楚辞随意摆手，道：“别来这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过《神窍法》与《灵窍法》的人将他称为老师，虽然他从未收下他们。
但他们执意如此，也很有眼力见地没有打扰到他，所以楚辞也懒得强制他们不要这么叫。
问好过后，薛岛主站起身说了一番开场白，便宣布桃花宴开始。
如今的桃花宴与之前不同，众人可饮酒赏花，也可以剑论道。
桃花宴因为楚辞偶尔参与，逐渐成为剑玄界最负盛名的论剑宴会。
剑玄界有传言，没有拿到桃花宴邀请的人，始终不是真正的强者。
虽然有些偏差，但不多。
今日的桃花宴，除了楚辞这个开挂的，剑玄界里的顶尖势力都有剑尊前来，此外还有不少散修剑尊。
一场桃花宴，聚集了十几位剑尊。
桃花宴的来客除了剑尊外，每一人都是高星剑君或者是一州之地最顶尖的天才。
足以见桃花宴如今的规格。
薛凤莲愣愣地看着众人论剑，她的身体本能让她能看出奥妙，所以更明白其中蕴含的威力。
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她原来的世界都可以称为陆地神仙。
亲眼见到超乎想象的力量，让薛凤莲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她也想成为跟他们一样的剑者。
并且她有这个底气，凭她知晓的剧情，完全可以成为一代剑尊。
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薛凤莲胡思乱想间，场中论剑之人已经换成了天门门主与天圣教教主。
从楚辞传法到如今已有近二十年的时光，剑玄界的整体实力发生井喷。
虽然剑意始终是一道门槛，让剑君依旧能称雄一隅，剑尊也始终是高端战力，但已经不再令人陌生。
剑玄界中，除了剑宗，如今也有三十多位剑尊，其中公认的最强者便是如今五大顶尖势力的掌教。
天门门主与天圣教教主都在其中，两人都已经是七星剑尊。
他们的战斗自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都想从中领悟出什么。
剑尊交手本应惊天动地，然而两人的切磋却连遍地桃花都未曾惊起。
于无声处起惊雷，两人对剑意的掌握都已妙至毫巅，才能不损一砖一瓦却分出高下。
“你觉得他们如何？”楚辞在楚歆沐耳边低声道。
楚歆沐歪头，道：“不如我。”
本是轻狂之语，楚歆沐说得却极为认真，她从心底里如此认为。
楚辞点点头：“我也觉得。”
“那我可以去历练了吗？”楚歆沐双眼发亮，问道。
楚辞沉吟片刻，道：“每月一封家书，不准逞强。”
“嗯嗯。”楚歆沐连连点头。
两人对话间，场中两位掌教的切磋也以平局收尾。
桃花宴也由此进入尾声，众人又与楚辞说了一声客气话，便纷纷离去。
天门门主特意留在最后，走到楚辞面前，恭敬询问道：“楚道友，可否告诉在下前路为何？”
楚辞看着天门门主，轻笑一声：“剑之极意便是路之尽头。”
“多谢点拨。”天门门主躬身道谢，“也许您不需要，但天门始终欠您一个人情。”
楚辞摆手，跟薛岛主他们离开。
天门门主也离开了桃花岛，走出桃花岛范围后，他身上涌现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天地元力隐隐有向他臣服的意思。
剑心长存，剑道永恒，万法唯剑！
天门门主露出满足的笑容，剑心已成，剑圣之境近在咫尺。
楚辞的回答或许像谜语人，但对天门门主而言，却是他凝聚剑心的关键。
他曾到访过剑宗门口的剑痕，感受楚辞留下的剑意，心中便对自己生出怀疑：他直至死亡，能否达到楚辞的境界？
怀疑一直存在，不过被他掩埋心底，但想要凝结剑心，便不能对自己有任何怀疑。
剑之极意，路之尽头。
只要他坚信剑道无尽，他所能抵达的境界便也无尽。
迟早有一日，能赶上楚辞十七年前的境界。
楚辞远远地便感受到天门门主身上的剑心气息，脸上露出微笑：“这世间天才，果然繁多。”
“倒是你，不知从何而来？”
薛凤莲身体一颤，低眉左右打量，试图在这只有两人的阁楼里找到与外界交流的通道。
楚辞声音平静，听在薛凤莲耳中却如同死神的地狱：“不必想着找人，我已经隔绝内外，没有人能突破我的剑意屏障。”
薛凤莲看过小说，也深信这是小说里的世界，所以更加知晓楚辞的恐怖，但也没想到楚辞能看出她穿越者的身份啊。
鬼知道楚辞说想与她交流时，突然冒出一句“你不是薛凤莲本人吧”有多令人惊恐。
薛凤莲心知已经逃不过楚辞的掌控，整理一下思绪，道：“我是薛凤莲，我来自水蓝星S国，是一名化学老师。”
“说重点，你的脑海里有没有出现系统，或者说你对剑玄界有何了解。”楚辞淡淡道。
薛凤莲深吸一口气，道：“这个世界其实是小说里的世界，小说的主角是楚歆沐跟欧阳墨，欧阳墨是剑宗的亲传弟子，他们会在一次历练中偶遇，然后被前乱剑谷谷主陈夺行追杀，最后纷纷重伤。”
“之后两人为了疗伤，运转双修功法。楚歆沐不是自愿的，所以想拿下欧阳墨，让他不乱说，却没想到欧阳墨已经叫来剑宗，强行将她掳进剑宗。之后两人经历一系列狗血事情，楚歆沐成为欧阳墨的双修炉鼎，也成了他的妻子，但欧阳墨还有好几个妾室。小说的结局是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薛凤莲说得很快也很简洁，听得楚辞血压都要上来了。
这算什么？玄幻版的你追我逃虐恋言情？
“我呢？”楚辞问道。
薛凤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您在小说里只是个背景板，因为楚歆沐一直被囚禁在剑宗，所以也没有人告诉您，您一直不知道她在剑宗。”
“不可能。”楚辞说得斩钉截铁。
薛凤莲不敢反驳，只敢在心底蛐蛐：“小说里是这么写，还能有错吗？”
气氛一时沉默，这时候薛凤莲才发现楚辞表现出来的奇怪点，他居然不疑惑化学老师，还提出了系统！
“你也是穿越的？”薛凤莲惊愕道。
楚辞瞥她一眼，道：“穿越时空对我而言轻而易举，所以你之前说的不可能出现。”
“可是小说……”薛凤莲不知道该不该信楚辞的说法。
楚辞抬头望天，道：“真实的世界绝不会像小说一般简陋，你所见的小说不过是万千命运线中的一条，由你们世界的某个人窥见分毫，于是写出了小说。”
“这……”薛凤莲毕竟是个老师，虽然教的是化学，但理解能力在线，很快就明白了楚辞的意思，“您的意思是现实跟小说不同？”
楚辞道：“当然，因为歆沐外出游历时，我的剑意始终存在，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抹去。”除非是剑玄界的天道，但这个世界的天道没有灵智，只有机械性的机制。
除非涉及世界毁灭，不然祂不会动。
“那我就放心了。”薛凤莲拍着胸脯，庆幸道。
“你想回去吗？”楚辞问道。
薛凤莲沉默，她想了想，道：“不想，我在那边已经没有留恋的人，不如在这里追求剑道。”
“嗯。”楚辞点头，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薛凤莲连忙叫住他，问道，“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去哪了？”
楚辞道：“你在这里，她自然也在你的身体里。”
薛凤莲愣住，也就是说原身去到她的世界了？
希望她能适应早七晚十的教学生活，阿门。
薛凤莲双手合十，诚心祈祷。
楚辞找到楚歆沐，伸手在她额头上一点，留下了自己的一道化身。
“哥？”楚歆沐疑惑道。
“我要去趟剑宗，你在这里待着，若是想出去玩，跟薛爷爷说了就行。”楚辞交代道。
“好耶。”楚歆沐兴奋地跳了起来，终于可以去世界各处看看了。
楚辞宠溺一笑，跟薛岛主交代一番后便飞往剑宗。
剑宗近些年其实并不好过，他们禁法的那段日子造成的杀孽其实不重，毕竟众人见识过剑宗的狠厉，也不会想着挑衅。
但谁愿意莫名其妙被压几千年，等到楚辞传法后，他们也出了不少剑尊，在五年前聚集起来想向剑宗讨一个说法。
这些人里有野心家，也有各家因剑宗禁法而郁郁不得志的先祖的后辈，十六位剑尊一同上剑宗。
那一战打得剑宗十六峰没了两，剑宗的八名剑尊更是死了一位，重伤三位。
从此剑宗就陷入封山状态。
纵使没有这回事，剑宗也打算封山了。
楚辞落下那一剑后，剑宗不少门人觉得剑宗要没了，纷纷离宗出走。
《灵窍法》的广传，加上各大势力也出现了剑尊，剑宗不再是众人心中的圣地。
而且剑宗山门前那千里的峡谷，一般人得花上一日才能进到山门，繁琐至极。
更别提那是楚辞给剑宗的警告，谁会冒着得罪楚辞的可能加入剑宗？
虽然楚辞当年好像对剑宗轻拿轻放了。
如此种种造成了如今剑宗封山、门人大减的结局。
楚辞一路飞入剑宗山门，毫不掩饰的气息惊动了剑宗的高层。
四名剑尊当先凌空，拦在楚辞身前。
剑宗宗主拱手道：“楚道友，我剑宗已经封山，不知道您来此有何贵干？”
楚辞淡淡道：“你们有一亲传弟子叫欧阳墨？”
宗主皱眉，询问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剑君们。
其中一名剑君站出来，道：“宗主，我有一徒弟便是欧阳墨。”
楚辞看向那名剑君，道：“管好你的徒弟。”
剑君脸色发白，不明白楚辞为什么说这句话，但他不敢问。
楚辞转身便打算离开，仿佛他来便是为了说这句话而已。
“请留步。”宗主叫住楚辞，目光深邃，道，“这便是您当初轻拿轻放的理由吗？”
他没有指明是什么事，楚辞却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转身笑道：“一切皆有因果，不是吗？”
说罢，他不再停留，化为一道剑光向远方飞去。
宗主面露苦涩，叹息道：“因果报应，吗？”
当年不寻剑宗麻烦，是因为剑宗禁法的因果落不到他身上，原身那三星剑窍连剑君都突破不了，甚至连禁法都不知道。
跟剑宗存在因果的，是各大势力的剑君，因为禁法而无法更进一步，只能平白等死、无望达大道的剑君。
所以楚辞将报仇的选择交给了他们，所以五年前才会有十六剑尊上剑宗。
所以当初最高只是六星剑尊的他们才能杀死剑宗九星剑尊，所以明成身上那道拥有九星剑圣威力的剑意还未出鞘便已消散。
那十六位剑尊，可有一位唤作楚震。
一切，不过因果报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