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拥抱,让顾裕短暂的离开了她的视线,回车里补了个觉。
顾甯从顾裕不一样时,整个人就是懵的,甚至乱的没有头绪。
她宁可怀疑顾裕可能被人附身了,也不敢去想他是喜欢上她了。
这种她之前想要的结果,现在她只想远离,越远越好,对谁都好。
一直到半夜,餐厅的兼职结束,她都心思沉重,更是看到他时,没由来的烦闷。
顾裕朝她走来,她先发制人,说:“我就当白天的事情是一场梦,因为你没睡觉的错觉,现在你睡醒了,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他愣了一下,难得没像昨晚一样反驳,而是欣然答应,点了头。
“所以,你该回去了。”
“不对。”他轻轻说,在寂静下,像优美动听的音乐,“昨晚前那是以前,今早是重新认识。”
“顾甯,我们抛下以前,重新认识一下吧。”以喜欢的名义重新认识。
她眼睛轻颤,似乎联想到今天的拥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在心软的边界徘徊,但她还是咬着牙,眉头蹙起,说:“你凭什么觉得抛下以前就可以回到我想要的生活?顾裕,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对你的喜欢已经变得模糊了。
它变得不纯粹,不干净,似乎人人都在说,她的喜欢是肮脏的,他们的关系也越扯越稀薄。
现在的一切,仿佛是命运的促使。似在告诉她,他们没有缘分,她的喜欢是错的,该及时止损了。
“顾裕,放过我吧。”就算你是什么心思,都放过我吧。
他眉眼间的笑意随着她的话消失,只剩无措与害怕,是顾甯在他脸上没见过的模样。她怕自己会心软,垂下眼,决绝道:“回家吧。”
他没动作,也不说话,眼睛盯着她。
顾甯咬了咬唇,擦过他,先一步走了。
顾裕浑身仿佛瞬间如坠冰窟,一动不动地站着,过了许久,才回过神,侧身望着那道越来越远,模糊的背影。
不知何时,心底压抑的固执蔓延开来,无止境般,不得到不罢休。
……
顾甯回去的路上,整个心思完全被这些天顾裕的举动深深影响了,以至于秦则林出现在她面前,她恍惚了一下。顾裕的出现,让她觉得一切真的平静了。
她眼底平淡,话也是:“今天还是要钱?”
“不是。”秦则林笑着,在黑暗下都遮不住他恶心的笑意。她正疑惑他今天的回答,就听他接下来说,“顾甯,你可真会骗人,你跟顾家人不是挺热络的吗?”
顾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镇定道:“有吗?”
“你还在骗我。今天你跟那个叫顾裕的人抱在一起的画面我都看到了,你敢说你们没关系!”
顾甯紧眉,差点忘了这件事。那时完全被顾裕影响了,忘了时时刻刻监视她的秦则林。
黑暗下,利于她伪装,只要声音稳,她就不会被看穿,她不疾不徐地说:“那你可能没了解清楚,是他有事找我帮忙,摆脱桃花才抱在一起的。我们压根跟陌生人一样,一句话没说。”
“况且你也知道,我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我,甚至可能没多长时间就会被他的父亲联姻了,我干嘛还要上赶着去付出呢。”
秦则林好骗,但还是不相信,他只相信他自己看到的。那个拥抱明显有着不愿松开的感觉,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他眯着眼,从兜里拿出一把折叠小刀,一步一步靠近顾甯,狠恶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今天我一点也不会信。”
“只要你跟顾家有联系,就说明,你还有机会帮我拿到钱。”顾甯强装镇定,盯着这把又新又锋利的小刀,慢慢往后退,直至被他堵在墙角处。
“秦则林,杀人是犯法的,你也不想坐牢吧。”尽管再冷静,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他大笑了起来,似乎被她的害怕激起了斗志,幽幽道:“原来你也怕啊,要是早一点拿刀逼着你拿钱,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对吗?”
“结果都一样,你休想。”
“顾甯,杀人是犯法,但在身上留点伤,应该不犯法吧,再说了,这里没监控,解决了你也没人知晓不是吗?”
“有本事你来呀。”顾甯一下燃起了斗志,往前倾,握着他的手腕,把刀尖抵在自己只有单薄衣服加持的心口上,说,“我死了,也会拉你一起。”
秦则林最怕比他还狠的人,当即就吓得哆嗦了一下,颤着声说:“别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来啊!”
她偏要激他,别人是越激越胆大,秦则林是越激越胆小。
顾甯嗤笑了声,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腿脚一软,摔在了地上。风刮得猛烈,顾甯居高岭下的睨着他,讥讽道:“你永远都只是一个胆小的懦夫。”
秦则林大口喘气,半天没回过神。
顾甯理了理衣服,侧身离开。
然而,这时,风猛得停止,伴随着一个从背后的拥抱,她往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紧接着是清晰入耳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在鼻尖蔓延,她僵住了。耳边是忍不住的闷哼与刀落在地上的声音,是她不敢联想在一起的事。
接着,她听到秦则林语无伦次的声音,脑子想到了什么,眼眶瞬间一红,皱着眉,侧头去看身后的人。他紧着眉,在这一刻,也还是保持温柔的笑意,声音是闭眼前最后的强撑,
“小甯,这次换我保护你。”
这晚的风,像刺骨的寒风。
……
手术室里,顾甯低着头坐在对面等候区,手上沾着已经干枯的血迹,似乎还有余温。她麻木的想着,那种怎么止都止的鲜血,又滚烫又汹涌,让她愧疚的直掉眼泪。
半夜的医院很安静也很冷,那种从脚直达身体的寒冷,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
呼吸很薄弱,也可以说没有,仿佛没有生息般。
手术是凌晨结束的,她好像丧失了感官动作,医生说的话听不到,大脑嗡嗡的,一片空白。
顾裕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室,顾栋良也在这时出现了,在看到她的下一秒,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话里是止不住的怒火:“你都离开顾家了,怎么还不安分!非要把顾家人折磨死你才罢休吗!”
这句话,显然已经知道了秦则林跟她的关系。
半张脸麻的没有知觉,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嘶哑:“对不起。”
她不知道说什么能缓解自己愧疚的情绪,只有这句微不足道的道歉。
“对不起有用吗?你跟你父亲的事,为什么要跟顾家扯上关系,不然躺在病房里的人就不会是顾裕了,而是你!”
“我也想。”我也想是我。明明那把刀是捅向她的,为什么他要出现,为什么要替她挡。她没有情绪的想着,脸上已经泪流成河了。
不久,顾植赶来,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紧蹙,连忙挡在她面前,冲顾栋良说:“她指责她干什么,是她让秦则林那样做的吗?为了不让秦则林吸顾家的血,她跟顾家断绝了关系,自己去承受秦则林每日的骚扰,你是最没资格指责她的人。”
“顾植,里面躺着的人是你哥,要不是她,你哥不会这样。”
“他既然选择这样做,就有他的道理,你什么也不配说。”顾植扯了扯唇,“以前对我们兄弟俩不管不顾,现在不想让你管了,你倒是上赶子凑。”
几句话说的顾栋良哑口无言,深深地朝病房里看了眼,转身走了。
他的到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受损,现在顾裕是他在集团能坐稳的重要人物,一点事也不能出。
顾植喘了口气,回身坐在顾甯旁边,见她左脸的红肿,起身去找护士借了冰袋,裹着一层又一层纱布,轻轻地贴在她的脸上。
“别自责了,你没错。”他学着顾裕哄她的口吻,难得温柔。
“我有错,我错了太多太多了。”错到不早一点调查到秦则林,不早一点离开顾家,更错在暴露自己的喜欢。
她什么都做错了。
“顾甯,我哥这样做是不想让你受伤害,更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手术很成功,观察几天就会醒了。所以,开心点。”
顾甯深深吸了口气,疲惫的眼睛又酸又痛,声音无力发颤:“顾植,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轻蹙眉。
……
顾裕在一个星期后脱离了危险,转入了单间病房,可以探望了。
顾甯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
这天,阳光极好,热气腾腾,耀眼的光芒打在地板上,增添了不少舒适的暖意。
在她坐下的瞬间,病床上的人似是感应到了,睁开了眼,侧头去看她,轻声唤她:“小甯。”
他在不知不觉中醒了过来,却因为顾甯没有来看他,选择一直沉睡,直到她来。
“嗯。”她声音很轻,为了不让他察觉,笑得勉强,“还疼不疼?”
他坐了起来,笑了一下,温声安抚她:“不疼。”
顾甯连忙去扶他,又听他说:“只要躺着的人不是你,我就不疼。”
他无法想象要是那把刀捅在顾甯身上,他该有多崩溃。所以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时,看到秦则林站起来拿刀走向她时,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想不让她受伤。
“顾裕,你真是个又笨又傻的人。”她作势坐在床上,离他近一点,情绪不明,全都用强撑的笑掩盖了。
“我现在不笨了。”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然后绕道后颈,把她拉近,蹭着她鼻子,说,“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我……”
顾甯捂住了他的嘴,低下眼说:“等你好了再跟我说。”
“好。”他搂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顾甯抬起了手,轻轻地抱了一下他,闷闷道:“顾裕,最近学校快开学了,我会比较忙,可能没办法来看你。”
“没事,你忙你的,等我出院了去找你。”
“好。”
“顾裕,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他没听懂她的意思,以为是让他好好养伤,别再受伤了,他想也不想,直接回了个“好”。
白天的好天气,在夜晚下起了不眠不休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