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昱青伸手捏住叶苑苨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见她眼中怒意浓烈,他猖狂一笑,眼神满是戏谑和玩味。
“叶苑苨,你如今还指望谁来救你?王潇渡?还是苏云亦?哦,对了,瞧我这记性,苏云亦,现在可是我妹夫呢。”
贺昱青说完,冷然一笑,随即将捏着叶苑苨下巴的手,狠狠一甩。
叶苑苨被甩得偏过头去,愤恨的眼眸悄然盈上一层心痛的泪雾。
这一刻,她开始恨苏云亦。
转过头来,她眼中闪着轻蔑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贺昱青,你活该是个残废,我只后悔当初没让闻昱将你打死!”
“你个无能之辈,不过是一个连你父亲都瞧不起的窝囊废罢了!”
一字一句,若一把锥子,直直刺进贺昱青内心最深处的伤口。
那里藏着他最不愿面对的自卑与痛苦。
贺昱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叶苑苨的脸颊狠狠甩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叶苑苨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嘴角渗出鲜血。
头上系着的粗麻布被打落到地上,发髻也松落下来。
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泄而下,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几缕发丝被嘴角鲜血粘住。
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淌下,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滴落在她那粗糙的麻布衣上,洇染出一朵凄艳的血花。
三个跪在地上的男仆大惊失色,“小姐!”
随即都对贺昱青破口大骂:
“贺昱青,你这狗娘养的畜生!人渣!你要是个有种的,就冲我们来……”
贺昱青对押着三个叶家下人的大汉淡声道:“打!”
话音刚落,一阵拳打脚踢声响起。
灵堂内,抵着房门的柳雨和英英,瞬间红了眼眶。
所幸大门够结实,那帮人撞了一会儿,没撞开,便跑去砸其他屋子。
她们也想出去护着小姐,哪怕是跟着一起挨打也好,可是灵堂不能被毁!
叶苑苨只觉牙齿都被打得松动了一些。
巴掌的疼痛还未在脑海中清晰,头皮又猛地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仰起头。
原是贺昱青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硬生生地往后拽着。
贺昱青凑近她,脸上挂着残忍的笑。
他微微眯起眼,一字一顿地道:
“叶苑苨,想知道闻昱死得有多惨吗?”
“他的尸体被剁成了一堆杂碎,就像那些没人要的烂肉一样,喂了狗!”
“你要知道,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你最好是求我,”贺昱青说着,俯下身来,鼻尖几乎要贴到叶苑苨脸上。
叶苑苨满眼抗拒,想避,却避不开,胳膊被大汉钳制,头发被贺昱青扯着。
她用力扭着身子,死死盯着贺昱青,眼中杀意翻涌。
“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死得体面些!”
贺昱青冷笑着补充道。
“不过现在嘛,” 贺昱青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扯着叶苑苨头发的手,缓缓松开。
随即,动作轻佻地抚上叶苑苨的脸颊,肆意摩挲,“我还舍不得让你去死!”
最后半句,声音刻意压低,带着黏腻的尾音,好似一条冰冷的蛇,沿着叶苑苨的神经蜿蜒而上。
叶苑苨拼命扭动着脸,躲着贺昱青那令人作呕的摩挲。
目光犹如淬毒的利刃,狠狠地剜向贺昱青。
她后悔没在贺昱青刚进门时,便用暗器将其杀之。
贺昱青见叶宅被砸得差不多了,这才吩咐众人罢手。
叶家三个下人被揍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将她带走!”贺昱青吩咐扭着叶苑苨的大汉道。
叶苑苨瞳孔微缩,略有慌张。
贺昱青果然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竟敢明目张胆将她掳走?
柳雨和英英听闻小姐要被带走,哪里还顾得上灵堂。
急忙手忙脚乱地开始搬那些挡在大门前的桌椅板凳。
就在贺昱青一瘸一拐地挪到肩舆旁,准备登上去带众人离去时。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骤然从被砸了门板的院门外传来。
须臾,在县衙当差的袁捕头,出现在众人视野。
他身着干练的公服,身后跟着三十来名手持长枪的士兵。
士兵随袁捕头跑进院内,将众人围了起来。
叶苑苨敛下眉目,心如死灰,并未寄希望于让官兵给自己做主。
洪县县衙,说白了,不过是贺家的附庸。
她还未中毒离开洪县时,县令张人凤便想方设法地要给她爹治罪。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这时,柳雨和英英出得门来,欲一把扑过去抱自家小姐,却被边上一个大汉一手一个给拦腰抱起。
她们在空中拼命踢蹬着,喊着自家小姐,眼泪簌簌而落。
袁捕头目光如炬,快速扫视了一圈凌乱的现场。
随即,对贺昱青恭敬一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贺大公子,实在对不住!这有人报案,说叶宅有人闹事,您看……大家伙都看着呢,我这,也不好不管吧?”
贺昱青脸色一僵,大家伙看着?哪里有人?谁敢来围观?
在这洪县,他贺家一手遮天。
平日他在街上闹事都无人敢管,今日不过在叶家闹了点动静,竟有人告状?
谁胆子这样大?
疑惑顿生,他下意识顺着袁捕头悄然递来的眼色回头瞧去。
这一看,惊得差点掉下眼珠子。
叶家院墙外,稀稀拉拉地,探着一圈小脑袋。
定睛一瞧,皆是些四五岁到八九岁的孩童。
人小却众,至少有二十来个,正一个个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好奇地盯着院内情景。
贺昱青惊得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其他人也看到了,皆面露惊讶之色。
趁旁人不注意,袁捕头不着痕迹地靠近贺昱青,悄悄塞给对方一张纸条。
且飞快在他耳边道了一句:“不可小觑儿童之力。”
说完,袁捕头又飞快退开一步,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袁捕头道:“想来是一些误会,贺大公子还是赶紧离开吧。”
贺昱青捏着手中纸条,强压心中怒火,极不情愿地对众人一挥手,便坐着肩舆悻悻而去。
叶苑苨,他自然是不好再带走。
出了叶宅,贺昱青展开手中纸条,上面赫然是张人凤的字迹:
“贺大公子,光天化日行事,恐遭非议。吾为父母官,不得不察。若有私事,可暗图之,吾自会周全。”
贺昱青冷哼一声,将纸条撕成碎渣,随手一扔。
看来,县衙仍是向着他们贺家的。
只是,不知这背后捣鬼之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