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腿?”
辰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曾经坐在轮椅上,半身不遂的九皇叔居然双腿完好无损。
谢宴舟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眼中冷漠的俯视着他,像是观察一个猎物。
他身材十分高大,本就生得俊俏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他微微勾了勾唇,笑道:“皇侄也有今日。”
“我这双腿,完好无损让你失望了?”
辰王整个人僵在原地,他额头上、手上都是让人恶心的脓疮,整个人虚浮下去看起来狼狈极了。
当他对上谢宴舟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时,似乎又想到皇家园林里,那戴着面具,骑马踩断他双腿的男人。
他整个身子微微颤抖,不敢印证自己心中猜想,可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是你皇侄,我从前九皇叔的叫着你,你难道一点都不顾血缘之情?”
“是你,是你在密林里策马踩断了我的腿,一切都是你!我把你当皇叔,尊你敬你,你竟然这般对我!”
辰王仰着头,狼狈的看向谢宴舟,仿佛希望自己的一番话,能换今日的一线生机。
可惜,他错了。
谢宴舟从前在战场上,就是个杀伐果断之人,为人嗜血成性,冷漠至极。
后来,谢宴舟的双腿被他和孝德帝亲自设计废了,他便常年坐在轮椅上,褪去了往日的杀伐之气。
如今,他的腿却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这很难让他不怀疑,他在轮椅上那几年的温润尔雅全都是装的。
谢宴舟一身的黑衣,缓缓朝他走来,走到他面前时,他忽而轻笑一声。
“尊我敬我?简直可笑!”“
“我的好皇侄,你的死期到了。”
“别给我扯什么叔侄之情,我谢宴舟从来不是你的皇叔,你也从来不是皇室血脉。更何况,你就算身体里流着的是谢氏血脉,我也永远不会是你的皇叔,我是离国霍氏。”
“你是离国人?”辰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谢宴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若是父皇知道,定让你生不如死!”
谢宴舟冷漠的扫视辰王一眼,冷笑一声:“他知道了又如何?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当初本王的腿,可是拜你所赐!”
“还有……”谢宴舟声如寒冰,想到自己那个荒唐的梦。
梦里,他攻入皇城,看到了沈家灭门的场景。
在废墟中,找到了沈菀的尸体,发了疯的将那具尸体从死人堆里刨了出来。
他看着奄奄一息,万箭穿心的沈菀时,那锥心刺骨的疼,像一把尖刀插入肺腑。
可如今,面前这个男人却还是想着毁掉他在乎的人,他哪能忍?
“还有……菀儿不是你有资格觊觎的!”手中匕首猛的挥下,直直的往辰王胸口里扎。
鲜血顺着匕首滴下,发出嗒嗒的声音。
辰王身子发着颤,那恐惧又震惊的目光落在谢宴舟冰冷的脸上。
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些陌生画面。
那些画面里,他娶了沈菀,灭了沈家,沈菀被他万箭穿心。
他在刀刃下拼命挣扎时,就听到谢宴舟冰冷的声音传入耳膜。
“下辈子,别在打她的主意了!”
匕首猛然拔出,辰王如同一只被撕碎的猎物,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漆黑冰冷的密林里,传来男人一声叹息,他绝望的看着男人的黑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谢宴舟将人解决后,就去密林外的溪水旁洗了手,连带着手中匕首也扔了。
不多会儿,身后传来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他回头看过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菀。
“菀儿。”
“殿下。”沈菀看着谢宴舟的神情,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她缓缓走近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神情?”
谢宴舟摇了摇头,微微勾唇伸手将她拢在自己怀里。
二人灼热的气息交融,谢宴舟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在怀里。
淡淡的桃花香溢在鼻息之间,他想到自己那个梦。
似乎梦里,他不似今生这般强求要娶她,而是放任她去追寻命书里的那个荒唐的预言。
可惜了,小姑娘赌输了,落得个万箭穿心,家族被灭的下场。
如今,若是沈菀还像梦里那般犯傻,他也由不得她,至少他能护她一世平安。
“你怎么了?”沈菀继续追问。
谢宴舟却沉默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如今那人死了,你可高兴?”
沈菀笑道:“自然高兴,只是孝德皇帝更难对付。”
谢宴舟见沈菀露出愉悦的表情,低声说道:“你放心,有我。”
密林里,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辰王被谢宴舟杀了后,就被玉无衡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江钰也被喂了药,送去了黑市奴隶市场。
另一边,荣国公的马车出了京都城后,直往西面的方向而去。
他与辰王早就商议好,在封地会合。
却不知,他和辰王的行踪早就被人透露给了孝德皇帝。
皇宫里,孝德皇帝收到辰王和荣国公逃离的消息时,是在翌日的清晨。
他坐在龙榻上,看着手中的一封信,面色涨得通红。
“想逃离京都,前往封地占地为王,简直荒唐!”
“既然他们这般不惜命,朕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王德全!”
孝德皇帝话落,王公公就推开寝殿的门从外头进来。
“陛下。”
孝德皇帝道:“拟旨,朕要下旨让大燕各州各县逮捕辰王和荣国公,慰问沈将军和沈家两个公子的亡灵,也好给天下人,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是,陛下。”
一封圣旨拟好后,孝德皇帝冷漠的扫视一眼,将圣旨递给王公公。
“这件事,让礼部尽快去办。”
“是,陛下!”王公公说完,转身就离开的寝殿。
后宫,太后寝殿。
一连等了几天消息的太后,终于等来了一些眉目。
太后身旁的常嬷嬷进了寝殿后,就将自己所查的一些事情告知给了太后。
“娘娘,当年给你和柳慧妃接生的产婆并未死,如今隐姓埋名的活着。”
“我的人去后,那婆子还试图装疯卖傻,瞒过所有人,我们派人找到了她的亲孙子,她这才答应与我们进宫一趟。”
“如今,人在偏殿关着,娘娘今日可要亲自审问当年之事?”
太后面色冷淡,看向常嬷嬷,低声说道:“此事,可有人知晓?”
常嬷嬷摇了摇头,说道:“奴婢全程都让人掩护着,不会传入陛下的耳朵里。”
“这几日,九王爷府上的人,也与老奴有过联系,似乎九王爷也在寻四皇子的下落,好似有些眉目了。”
“若是这沈家三小姐真是四皇子和苏医女的女儿,那她岂不是娘娘您的亲孙女?”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其实,这么多年她对孝德帝是有母子之情的,只是每次她与孝德帝亲近,这柳太妃定然来插一脚。
她分明对柳太妃孩子这般上心,一心栽培他护他,可是他呢?
可是柳太妃呢?柳太妃又是如何对她的孩子?
这孝德帝又是如何对她的?
这么多年,孝德帝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非皇室血脉。
一直与她上演虚假的母慈子孝的戏码。
她不能这样错下去了。
她看向常嬷嬷,低声道:“当年与柳太妃有染的侍卫,可有眉目了?”
常嬷嬷低声道:“回娘娘,有些眉目了,那侍卫并没死,如今身在朝堂,位居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