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盛笑着摆摆手:
“ 那便早些下去吧,估计朱嫦予那边也谈完了 ”
“ 朕没心思再见这对父女,你出去同他们说一声吧 ”
“ 倘若她实在舍不下一双儿女,便一起进太明殿为先祖诵经祈福吧 ”
齐书恒深深叩首:
“ 老臣领旨!那老臣先行告退了,陛下要保重龙体 ”
“ 老臣也会私下里遍寻名医,尽早为陛下解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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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齐书恒出去后,合福叹气接话:
“ 陛下 ······ 您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 ”
“ 齐丞相毕竟是牧王殿下的舅舅,扶持其他皇子,哪有自己外甥妥帖?”
“ 您又未曾处死牧王殿下,甚至保留着牧王尊位,只是废了腿关在太明殿,并非完全没机会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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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盛淡笑:
“ 你呀 ~年岁越大越看不清了呢? ”
合福蹙眉:
“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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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德好笑开口:
“ 老伙计迂腐了不是?叫齐丞相前去教学诸位皇子,也是一举两得啊?”
“ 齐丞相就这么一个妹妹,出阁前都是当成眼珠子护着的,若非娘娘对陛下一见钟情,怎么也是不肯把她送进宫的 ”
“ 上次四国庆典时,齐丞相就答应了扶持牧王殿下登基的事 ”
“ 知道自己侄子几斤几两,回去后一直在求江老大人能教导侄子,可惜江老大人严令拒绝,称江家不会参与皇权纷争 ”
“ 还没等到有下一步动作,牧王和齐嫔就出了这事 ”
“ 不过杂家说句实话,齐丞相确实是忠君爱国之人 ”
“ 他位高权重,门生遍布天下,文官之中一呼百应,却只想叫侄子从正途得位 ”
“ 现在叫他去教习各位皇子皇孙,便是同齐丞相说,齐家的事与他无关,在陛下眼里他还是左膀右臂 ”
“ 再者说了 ~ ~ ~ 人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肯定比在外面放心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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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福顿了顿,半晌担忧开口道:
“ 奴才不是担心这个······ 而是陛下中毒一事,齐丞相会不会向旁人言明 ······ ”
“ 倘若此事泄露,大昭不是险象环生?”
商君盛笑笑:
“ 朕还怕他不说呢 ~ ”
合福瞪大眼睛,半晌恍然大悟:
“ 是了!齐丞相与魏国公(魏子贺)和江老大人交好 ”
“ 倘若陛下直接向公主言明,难免没有示弱之意,但若是从江老大人口中转述就不一样了 ”
“ 陛下身患顽疾仍旧费心操持国事,处理不成器的儿子毫不手软 ”
“ 又派贤者共选储君,再加之向公主表明您不是忤逆她,而是昭安王殿下不是储位最佳人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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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盛眸光幽深:
“ 姑母一向聪慧过人,可她看上镜黎 ······ 着实叫朕费解! ”
“ 这孩子自小在朕跟姑母身边长大,几斤几两心知肚明,怎堪大位呢?”
“ 朕不是舍不得这把龙椅,只是镜黎登基 ······ 大昭必定不久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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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福叹气接话:
“ 陛下也别忧心了,您封了小王爷二字并肩王,更是以国号为封号 ”
“ 大长公主怎会不知您的意思?”
商君盛轻笑:
“ 倘若镜黎是个能干的,朕也不会给商衍皇太孙之位 ”
“ 朕这些儿子女儿,要么怕朕,要么怨恨朕,满腹的精明算计 ”
“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商衍虽对朕有几分真心,更多的却是为了皇位 ”
“ 只有镜黎什么都不求,在朕跟前就像寻常人家的小弟,向自己兄长撒娇 ”
“ 朕怕自己百年之后,他这个小皇叔被新帝算计,倘若姑母过世,就再没人护着他了 ”
“ 这孩子只知花天酒地,脑子又不够用,那就尽朕最大能力,给他谋条出路 ”
“ 他有辅佐立君之权,便是历经几代新帝,地位也不可撼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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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福神色动容:
“ 陛下如此为小王爷铺路 ······ 那您的事可要告诉小王爷?”
商君盛笑着摇摇头:
“ 快算了吧,朕都这把岁数了,生死也看淡了,还吓他做什么?”
“ 上回你给他吓得不成样子,多少年没那么哭过了 ”
荣德欣慰点点头:
“ 小王爷对您也是真心实意,没辜负陛下一番慈心 ”
随即眼眶含泪,哽咽开口:
“ 陛下别说丧气话,如今季宁贤已经派暗卫寻觅了,您的毒一定会解的 ”
商君盛转头看着他们俩,笑着开口:
“ 你们两个老货跟朕一辈子了,倘若朕先走了,就去九天郡行宫养老吧 ”
“ 你们没有儿女缘,陪朕多年总要给你们安排个好去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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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脸上都是泪,跪地叩首道:
“ 陛下便是走了,奴才们也得跟着去底下伺候 ”
商君盛好笑不已,看了看时辰,天色漆黑已至亥时;
随即又问合福:
“ 商余琦可有说什么?”
合福擦了擦眼泪,叩首回话道:
“ 公主猜出了季宁贤身份,说不知公主府密道之事,也不肯说出那人是谁 ”
商君盛叹口气:
“ 把商轩云(逍遥王世子)抓回来吧,叫他们姑侄俩好好团聚 ”
“ 商醉安(明王)的死讯昭告天下吧,尽快把商希宇(楚王)引出来 ”
“ 上官秦峥协助办案有功,即日起册封正五品大理寺正,赏赐二进宅院一座 ”
二人跪地叩首:
“ 奴才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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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末——
白云镇内一片刀光剑影;
蓝韵辰等人所居的大宅院内,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商静彤(静彤长公主)跟前站着一众影杀门之人,正在与暗卫们殊死搏斗;
来不及思虑保护她的是谁,看着季宁贤怒声开口道:
“ 本宫从未出手针对京城!皇兄为何要赶尽杀绝!”
“ 嘭!” 季宁贤举起手中长剑,一刀劈开蓝韵辰丢来的巨大假山石;
跃至半空后漫不经心开口道:
“ 陛下有令,皇亲国戚需返回各自封地,长公主违反圣旨 ”
“ 我等照陛下吩咐,前来请公主去禁牢坐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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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静彤咬牙切齿:
“ 皇兄当真半点情面也不留吗!”
一旁的汪澜依被汪谷青护在身后;
汪谷青拿起双刀与暗卫们拼杀,刀剑相撞发出嗡鸣;
季宁贤一边与蓝韵辰交手,一边笑着开口:
“ 倘若公主带着郡主和孩子们回封地,也没今儿个这事儿了 ”
“ 是公主毁约在前,怎能怪得到陛下呢 ~ ~ ”
而这厢蓝韵辰额上满是薄汗,显然对付季宁贤十分吃力;
长鞭甩的噼啪作响,却连季宁贤的衣角都摸不到;
季宁贤复又笑着开口道:
“ 姑娘还是莫要苦苦挣扎了,你不是在下的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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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宁(罗瑶郡主)被死死捆住,望着苦苦支撑的女儿悲戚哭嚎道:
“ 韵辰快走!!!!别管母亲!!!”
蓝韵辰正欲开口说话,季宁贤冷笑着纵身一跃上前,“ 铛!”的一声嗡鸣;
季宁贤厚重砍刀直逼蓝韵辰面门;
好在蓝韵辰反应迅速,以骨鞭凝聚内力挡住攻势;
季宁贤虎口被这内里震的发麻;
不由得眉峰微挑,颇有些意外开口道:
“ 蓝姑娘深藏不露啊 ~ ”
蓝韵辰冷声开口:
“ 不想留命于此就速速撤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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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宁贤嗤笑:
“ 急什么?在下若只有这点本事,也不会被陛下委以重任了 ”
话落面罩下的脸展出邪笑,在蓝韵辰苦苦支撑之际,左手猛的插向蓝韵辰腹部;
“ 噗呲 ” 刀剑入腹之声响起;
蓝韵辰瞪大眼睛,呆呆向下看去,只见腹部插着一柄匕首刀把;
离丹田仅几毫距离,正汩汩冒着鲜血;
剧烈疼痛使她明白不能再恋战,猛的使出全力劈向季宁贤;
季宁贤眼疾手快避向旁处。
随后冷笑开口道:
“ 好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 陛下言明,反抗者可先斩后奏 ~ ”
“ 姑娘不想要个全须全尾,在下也就不留情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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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韵辰面色煞白,一边甩骨鞭,一边咬牙拔下小腹插着的匕首;
面无表情的甩在地上,还未来得及上些止血粉,季宁贤几个闪身间直奔她而来;
其中一个影杀门人瞧着瞪大了眼睛,大吼道:
“ 保护主人!”
其余人听见,忙停下手头动作,自四面八方上前欲掩护蓝韵辰;
然季宁贤的掌风却更快,蓝韵辰内力所剩无几,毫无抵抗之力;
堪堪受下这凌厉一击;
“ 噗!” 蓝韵辰口中吐出鲜血,像是断线的风筝般被击飞数米;
隋宁目眦欲裂:
“ 韵辰!!!! ”
汪谷青兄妹也是一样的不可置信,二人都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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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是这愣神的空档,暗卫们直接将二人擒住;
迅速掏出麻绳将二人捆起,嘴上也塞了布团进去;
影杀门之人瞧见主子重伤,咬咬牙往地上砸了数枚烟雾弹,滚滚浓烟阻碍季宁贤前进脚步;
随后咬咬牙向着主子飞出去的方向而去;
季宁贤被呛到咳了好几口,眼瞧着再追不上了,只得调转方向回来;
暗卫们早已将四人捆好。
隋宁怒骂道:
“ 我女儿一届弱女子!你个下贱货毫无男子风度!阴险狡诈,出手狠辣!”
“ 这就是他商君盛教出来的暗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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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宁贤嗤笑:
“ 在下为天子效力,尔等在我眼里只是乱臣贼子 ”
“ 忤逆圣意 ~ ~ 还想让在下如何对待啊?”
其中一暗卫上前拱手:
“ 大人,那姑娘跑了可要继续追?”
季宁贤摆摆手:
“ 你们先把长公主带回宫里,分出一波人随我去楚云镇行宫 ”
暗卫们齐齐拱手,兵分两路行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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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厢影杀门的人带着蓝韵辰跑出数公里;
蓝韵辰大口吐着鲜血,秀眉死死皱着,强睁着双眼保持清醒;
背着她的手下忙停下身形,将人放到一棵粗壮树干后急声开口:
“ 主子!您怎么样!”
蓝韵辰无力的摆摆手,想说什么又是一大口血涌出;
另一人忙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半拦着蓝韵辰喂着药。
后头一人心有余悸开口道:
“ 这人功夫不浅!咱们在他手上毫无还手之力,这群人功夫也都不俗 ”
“ 真不愧是皇家暗卫,老皇帝当真下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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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喂了丹药后,蓝韵辰仍不见好转;
扶着蓝韵辰的人怒骂道:
“ 这破药有什么用!主子身受重伤,还不快下山请郎中!”
又一人插话道:
“ 眼下还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追上来呢,此地实在不安全 ”
一人反驳开口:
“ 那主子现在这样,实在不宜颠簸啊!”
一人接话:
“ 多说无益,我现在就下山找郎中,你们看好主子 ”
然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马匹行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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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色一变,纷纷引到暗处;
二人抱起虚弱的蓝韵辰跳到树干上,掏出手中武器御敌;
远远的传来说话声:
“ 少爷,咱们现在出发,卯时末就能到京城了 ”
“ 唉!要不是京城不安定,出了这密道的事,老爷急召回去,也不用大晚上赶路了 ”
“ 是啊是啊,哎呦多吓人呐!咱们邱家居然也能叫人挖密道!”
听到邱家,众人神色一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旁的,蓝韵辰跟邱安吾那天的事他们都知道了,想来这护送的人就是邱安吾了啊。
蓝韵辰蹙眉睁开眼睛,心下灵光一现;
随即颤着身子虚弱开口:
“ 把本座放下 ……… 你们即刻回去 ……… 回去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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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下一惊,忙小声开口道:
“ 主子!您身受重伤,怎能放下您呢?”
蓝韵辰哇的又吐出一口血,不顾旁人意愿,扭动着身子朝边上而去;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 “ 噗通!”一声,蓝韵辰直接跌到地上;
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口中又是一口血吐出;
腹部没结痂的伤口如决堤之水,咕咕的冒着。
众人瞪大眼睛正欲下去,然邱家的人已经走近,听着此声冷喝道:
“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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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安吾端坐马上俊眉微蹙,率先掏出火折子点燃油灯;
影杀门众人见此只好隐去身形,咬咬牙施展轻功走向旁处;
邱家护送之人足有百余名,纷纷亮出大刀点燃油灯;
随着越走越近,只见一棵粗壮大树旁躺着个女子;
女子身着浅碧色衣裙,小腹处大片鲜血;
再往上看去,只见蓝韵辰姣好的面容上煞白一片,唇角下巴都带着血。
邱安吾呼吸一滞:
“ 是那位姑娘!”
随后勒紧缰绳,翻身下马行云流水,大步上前去;
身后侍卫忙跟上,急声开口道:
“ 少爷小心些!当心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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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邱安吾走近,蓝韵辰强撑着睁开眼睛,虚弱开口:
“ 救 ……… 救我 ……… ”
随即便晕了过去,身子软软的向一边栽倒;
邱安吾忙快步上前,撕下锦袍覆住双手,避免了肌肤之亲;
稳稳地托住蓝韵辰的脑袋后,对着身后的人开口道:
“ 去叫两个婆子过来,先照顾着姑娘!再去山下找个医馆 ”
“ 同郎中说明后租顶软轿,咱们往那儿走 ”
身后人忙去叫人去了,另一人翻身上马,向着山下而去;
此处离白云镇稍远,好在有接邻小镇;
很快上来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自带着的行李中掏出汗巾;
拿水壶沾湿后从邱安吾手中接过人,扶着人擦身子;
随即一脸惊讶开口道:
“ 呀!少爷,这姑娘伤的不轻啊!瞧着这小腹还是刀伤 ”
“ 就是啊,哪个杀千刀的下手这么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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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安吾俊眉紧蹙:
“ 可还有呼吸吗?”
婆子探了探接话:
“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撑的到软轿过来 ”
随后细细为蓝韵辰擦着,又拿出简单止血纱布棉布,简单为其包扎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