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月,轩哥儿都住在鸿蒙苑。
这消息就像一把火,把顾家诚心底那已然熄灭的心思,又重新烧得活泛起来。
他可还记得上次胡言乱语换来的教训,这次哪还敢再莽撞行事,只能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反正顾君泽不行,养谁不是养?
顾家诚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眼睛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这日,顾家三老爷顾辰下朝回来。他刚一踏进院子,顾家诚就像脚底抹了油一般,立刻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地去搀扶。
“爹,您可算回来了,朝堂上事务繁多,您肯定累坏了吧。”
顾家诚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顾辰的胳膊,那殷勤的模样,就好像他突然转了性子,变成了一个贴心的孝子。
“嗯。”顾辰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满是诧异。
他这个儿子,平日里不是和那些姨娘们厮混,就是无所事事,今日怎么突然这般殷勤?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家诚,只见他又是扶着自己,又是伸手去替自己拿官帽,动作麻溜得很。
“说吧,是不是又犯什么错了?”
顾辰直接问道,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可能呢,爹。儿子最近老实得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都乖乖地呆在府里呢。”
顾家诚连忙摆手否认,脸上堆满了笑容,试图让顾辰相信他的话。
说着,还一脚踢开挡路的石子。
“爹,这边走,您慢点儿。”顾家诚又赶紧把话题岔开,继续扶着顾辰往屋里走去。
顾辰被他搀扶着,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下人的禀告,说这儿子整日跟两个姨娘死混在一起,不成体统。
想到这儿,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不成器。
顾家诚眼珠子滴溜一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试探着说道:“爹,轩哥儿在侯府都住了也有段日子了,也不知世子夫妻俩是什么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顾辰的脸色。
顾辰冷哼一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那点花花肠子?一撅屁股,他这个当爹的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说说你,”顾辰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文不能考取功名,武不能建功立业。就算去经商,连个算盘珠子都拨不明白,你还能干些什么?”
顾辰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整天不是沉迷女色,就是整日盯着这些蝇营狗苟的算计………一点出息也没有……”
难堪大用!
顾辰越说越气,他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庶子出身,没有家族的助力,还不知道上进,和自己当年相比,简直是差远了。
若不是亲眼看着他出生,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和他那个二哥的孩子抱错了。
怎么就都这般不走正道……
顾家诚被他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心里别提多憋屈了,真是晦气死了!
可他又不敢顶嘴。
等骂声暂歇,他才嗫嚅着开口:“爹,之前是儿子荒唐,儿子知错了。”
“只是轩哥儿,儿子放心不下。您想啊,在侯府里也养了些时日,往后指不定和咱们生分了。”
顾家诚一边说着,一边偷瞄顾辰的神色,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松动的迹象。
顾辰听了这话,面色稍缓,却还是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若真有这份心思,不如多花点时间在自己身上,提升提升本事,而不是总盯着这些旁门左道。”
话音顿了顿,又道:“轩哥儿的事,自有他的造化,别在这儿瞎操心。”
顾家诚心里虽不服气,可嘴上还是应着:“爹教训得是,儿子往后一定改。”
“只是儿子想着,轩哥儿在侯府,好歹得找个由头去看看,不然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儿子这个当爹的薄情呢。”
“看什么看,侯府还能委屈了轩哥儿,比呆在你身边强。”
说罢,顾辰转身就走回了书房。
他坐在雕花书桌前,眉头紧锁,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久久出神。
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沉思片刻后,顾辰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放着轩哥儿的生辰八字。
他的目光在上面缓缓扫过,侯府虽富贵,可人心复杂,谁又能保证那孩子真能顺遂?
跟着顾君泽,总比跟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强……
想到这儿,顾辰站起身来,将轩哥儿的八字小心收好,放进怀里,而后披上一件斗篷,匆匆出了门。
鸿蒙院内
冷风如刀般呼啸着,可屋内却暖意融融。
火炉正熊熊燃烧,将整个屋子烘得暖烘烘的。
“来来来,轩哥儿……”
顾昀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摇晃着。那拨浪鼓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咚咚咚”地回荡在屋内,一下一下,吸引着轩哥儿的注意力。
“轩哥儿这边,这边,到哥哥这来……”
轩哥儿刚刚学会爬,小小的身子裹在一件厚厚的绵袄里,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
正努力地一点一点挪动着,紧紧盯着顾昀手中的拨浪鼓,肉嘟嘟的小手在床上不断地向前伸展。
这多亏了顾君泽弄来的大床,又大又宽敞,正好让轩哥儿在上面肆意爬行。
影青推着顾君泽从外面走了进来,“瞧你们这热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
顾昀转过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爹,你快看看轩哥儿,他爬得可好了!”
“轩哥儿会爬,可都是昀哥儿教的好。”楚若涵笑道。
“那是自然,我天天陪着轩哥儿,教他可用心了。”
顾昀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拨浪鼓,轩哥儿被逗得咯咯直笑,爬得更起劲了,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叫着。
顾君泽勾唇笑了笑,看向楚若涵道:“三叔,刚刚来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张纸,“轩哥儿的生辰八字。”
楚若涵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意思是想让他们收养轩哥儿。
李姨娘已经死了,没娘的孩子确实可怜,但他那个爹……
可不是个安分的。
往后定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