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室,暖烘烘的地龙烧得正旺,烛火摇曳,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孙太医,早已候在里头,见太后和顾君泽进来,立刻恭敬地行礼。
太后神色关切,目光紧紧盯着顾君泽,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病哀家都已经知道了,可这过继来的到底不比亲生的。”
“孙太医是这方面的圣手,让他再给你仔细瞧瞧。”
顾君泽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太后这是听到了坊间传言。
“皇祖母,孙儿真没这方面的病,您定是听了些不实的传言。”
太后却一脸严肃,轻轻摇头,“你这孩子,怎么还讳疾忌医呢?事关子嗣,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边,孙太医已经恭恭敬敬地跪在顾君泽脚下。
“世子殿下,不妨让臣先把脉看看,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顾君泽见实在推脱不过,只得无奈地伸出手。
孙太医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腕,屏气敛息,神色专注地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
一时间,内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孙太医收回手,站起身,对着太后恭敬地拱手道:“启禀太后,依脉相看,世子殿下气血充盈,脉象平稳,并未有不举之症,子嗣之事,并无隐忧。”
太后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你确定?可哀家听闻……”
孙太医连忙再次行礼,语气笃定:“太后明鉴,臣行医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世子殿下之前淤堵的经脉,也已完全疏通,假以时日或能站起来。”
孙太医看过顾君泽之前的脉案,看来是有高人相助。
太后闻言,眼中瞬间涌起惊喜与激动,眼眶微微泛红,她快步走到顾君泽身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君泽,你听到了吗?孙太医说你还有站起来的希望!”
这一直是太后的一块心病。
太后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些年,哀家看着你被困在轮椅上,心里头别提多难受了。如今总算有了盼头。”
顾君泽眼眶也微微湿润,从小只有太后是真心疼他的。
他拍了拍太后的手安慰,“孙儿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这些年让皇祖母您为孙儿操碎了心。”
太后平复了好一会儿,有想到最开始的目的,“你身体既然无恙,为何要收养两个孩子?”
顾君泽只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讲给她听,却隐瞒了顾昀身份之迷。
影卫传回消息,顾昀的身世他已知晓,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朝堂动荡。
不想给侯府招来无端灾祸,更不愿小家伙暴露身份。
既然认了他当爹,他便护着些……
“原来是这样,到时个心善的。”太后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许,对楚若涵的善举颇为认可。
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昀哥儿就算了,养着就养着,不过是多双碗筷的事儿。”
“可轩哥儿是过继来的,虽说如今还小,能养得熟。可他这一来,算是占了你长子的身份。”
“他已经是孙儿的儿子了。”
顾君泽知道他若不坚定,轩哥儿日后定会被人诟病,处境尴尬。
“你呀,”太后见他护着,嗔怪地看了一眼,提醒道,“这爵位承袭的事儿,可容不得半点马虎。你如今是世子,千万别犯糊涂。”
顾君泽微微欠身,“孙儿明白,会慎重考虑的。”
“有机会也带进宫来,让哀家瞧瞧……”
楚若涵在外面等着,眼神不时望向内室紧闭的门,太后突然找顾君泽,不知说了什么?
以太后对顾君泽的疼爱,应该不会为难。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顾君泽和太后的身影出来,楚若涵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了地。
“若涵啊,你和君泽成婚也有些时日了,可你这肚子却还不见动静,哀家心里头着急啊。”
楚若涵一时有些窘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君泽。
顾君泽微微颔首,给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莫要紧张。
“太后,臣妇明白,只是这子嗣之事,还得看缘分。”
“话是这么说,可哀家还是盼着能早日抱上曾孙。”
说着,太后转头吩咐身旁的嬷嬷,“把哀家准备的助孕嬷嬷叫过来。”
不一会儿,一位面容和善嬷嬷走上前来,对着太后和顾君泽夫妇行礼。
太后指了指嬷嬷,对楚若涵说:“周嬷嬷在女子身体调理方面很有经验,也知道许多有助怀孕的方子。”
“哀家让她跟着你回去,平日里多给你些提点,你且用心听着。这调理身子可是个精细活儿,可不能马虎。”
这已经不是太后第一次催他们要孩子了,楚若涵再次看了一眼顾君泽。
见他神色平静,并无丝毫异样,便乖巧地应承下来。
“多谢太后关怀,臣妇一定听从嬷嬷的教导。”
顾君泽也在一旁说道:“有劳太后费心,孙儿和若涵定会努力。”
太后满意地笑了笑,“如此便好,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早日开枝散叶,哀家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一位小太监匆匆走进来,在太后身旁的大太监耳边低语几句。
大太监神色恭敬,上前一步,高声禀报:“启禀太后,宴会快开始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在往太和殿去了,诸位王公大臣、妃嫔贵胄也都已在殿中候着。”
太后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过去吧。”
又转头看向顾君泽和楚若涵,“今年宫宴办得热闹,听闻郑国的新国君也来了,突然来访,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咱们这去赴宴,面上得热络,心里却得揣着明白,别让外人钻了空子。”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跟在太后身后。
顾君泽的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郑国内乱结束了,新国君是谁?
昀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