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一听我们愿意帮忙,当即就笑了。
“一看你们几位就面善,这位小哥,看这样子是腿脚不方便吗?一会要是出去了,我们开车给你们送到镇上!”
我嘿嘿一笑,“那感情好。”
我把王富贵搁在了车斗上,捡起一旁的铁锹,开始往坑里填土。
胡爷则是从边上砍那些树杈子,垫在了坑里,还顺手把轱辘上的泥巴抠了下。
这么一折腾,前后几个轱辘都被垫了起来。
拖拉机一声咆哮,还真从那烂泥坑里开了出去。
开车的年轻小伙打量着我们三人,忽然问道:“你们几个瞧着面生啊,听口音也不是本地的,你们从哪儿来的?”
胡爷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我这大侄子生了场大病,腿就坏了,又成了个哑巴,我们听人说这一边有厉害的大夫能给瞧瞧,这不就过来了吗?”
王富贵一张脸白的吓人,手上的伤也还没好,从他坐在那起就一声不吭,想要干啥也是连比划带嘎巴嘴。
那年轻小伙扫了王富贵一眼,“看这样子,像是城里来的?城里的大医院看不好他这病吗?”
没等那小伙子把话说完,他爹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
“别人家的事少打听,你咋那么好信呢,滚前头去!”
我跟胡爷还有老王坐在后面的车斗上,车斗上盖着的苫布被掀开了半截,又特地压住了里头的东西,像是生怕让人瞧见里头是啥。
中年人上前头去开车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间,我们也弄清楚了这爷俩的身份。
这爷俩姓刘,是在这山上收山货的。
山货少的时节也就干帮人送货的生意。
今儿是帮一大买主送东西,原本出来的时候就因为下雨耽搁了时间,后来这车好好的又坏在半道了。
好不容易修好,还没等到山下呢,又陷在了泥坑里。
“我和我爹这一整天啥都没干,都耽误在这破玩意上了,这一回回去,赔的裤衩子都不剩,都不够油钱。”
刘旦满嘴抱怨。
刘富荣倒是不觉得有啥。
“咱都答应帮忙了,就耽搁点时间又咋了?都是老主顾,你一会见着人把你这死出给我收敛点,别丢人现眼。”
刘旦仍然不满意。“要是送别的也就算了,别说是我了,你问问后边那仨人,要是他们知道咱们车兜里装的是啥,他们还敢蹭车吗?”
刘旦话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差点被他爹一巴掌扇到车底下去。
我们仨看着就差直接打起来的爷俩,第一次对视了一眼,将话题岔开了。
拖拉机在山路上咆哮着,上前车都左摇右晃的,我一时没扶稳,一手摁在了那苫布上。
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凉意贴着我的手掌心蹿了上来,冻的我在这大热天的猛的打了个寒颤。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大热天的,啥玩意这么凉?
就算是冰块,也不至于凉成这样啊!
我用脚尖踢了下胡爷,眼神朝着那苫布底下飘着。
可胡爷却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现在靠在这车斗里边,总觉得心里发凉。
这车斗里的温度也不大对劲,贴着那苫布的地方都冰冰凉凉的。
这显然不合常理!
这爷俩怕不是送了啥邪门的东西吧?
王富贵倒是胆子大的,他伸手去扯苫布,手还没挨上,就被胡爷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
在胡爷眼神的威逼下,我俩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谁也没敢在探究那里头到底是啥东西。
我就揣着这一肚子的疑问,在拖拉机上一路坐到天黑,直到临近晚上八九点钟才看到了远处的镇子。
说是镇子都有点说小了,那是一个小县城,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里头敲锣打鼓的动静。
拖拉机一路开进去,铺了红砖的镇子里,还有一伙人在燃着了的篝火前载歌载舞的当地人。
他们一见拖拉机进来,立刻迎了上来。
“老刘,你可来了,我们这都等了一小天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爷俩一身泥污,看着也不像顺顺利利下山的。
这会儿一个大着肚子,脖子上挎着个金链子,还带着一个手表,穿着衬衫配短裤的男人从人群后头走了过来。
他先是扫了眼老刘爷俩,最后那阴狠的眼神就落在了我,胡爷还有王富贵的身上。
他脸色一沉,“老刘,我花钱让你们拉货,可没说也让你们带人啊,这次的货钱我不给,万一这仨人冲撞了里头的东西,你担当得起吗?”
我的眼神眯了眯,不动声色的把王富贵背在背上。
这姓崔的额头上弥漫着一股死气。
胡爷木着脸看着眼下这情形,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
刘旦当即就火了,“姓崔的,你他娘的是个畜牲吧!你凭啥不给钱呀?我们都把东西给你拉下来了!要不是你这口破棺材,我和我爹会在山上困一天!要不是这爷仨帮忙,我们现在都下不来!”
眼见着刘旦脸红脖子粗的冲上去就要动手。
刘富荣连忙把人摁住。
“小子,别冲动!动手打人,可是要蹲监狱的!”
旁边围观的众人不敢上前,我背着王富贵往前走,胡爷从兜里摸了五块钱,塞给了老刘。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从哪弄到的钱,车斗下面的两个轮子就发出了两声砰砰的巨响。
轮胎居然接连爆开!
炸出来的气团崩飞了两边堆散的杂物。
紧跟着那苫布就被这股气浪掀开了。
下头的东西瞬间露了出来。
那是一口石棺!
黑色的石棺上还透着水汽,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上面结结实实的捆着手臂粗细的麻绳,正中间赫然贴着两张黄符。
只不过黄符这会儿已经被水淹透了,上面用朱砂画着的符文也散开了。
一股极强的凉气,从那棺材里渗了出来。
刚才还叫嚣着不给钱的崔四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这啥情况,这咋回事?!姓刘的,你不是跟我说这一趟绝对不会有事的吗?!”
刘富荣黑了脸,“我只是个送货的,别的事不归我管,崔四,这一单生意干完,我欠你的帐就抹平了,从今往后,咱们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