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其实是黎火星与赵珊事先商量好的,黎火星预先安排好的人手。
这是为了防止出现猝不及防的意外情况。
现在刚好用上了。
被制服的赵明岭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李锐新,嘴里还骂着:“反骨仔!”
李锐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我再不悬崖勒马,继续盲目地跟从你,恐怕真的要和你在牢狱里相见了。”
赵珊有些感激地看着黎火星:“谢谢你,黎局长!”
“要不是你提前安排,今天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带上车走。”赵珊的声音响起。
当两名身强力壮的纪委工作人员架起赵明岭时。
他制服的袖扣突然崩裂,在瓷砖地面弹跳着滚入阴影,像极了他最后的体面碎屑。
他忽然触电般抽搐起来,嘴角涌出带着血沫的嘶吼:“放开!”
他的喉结在松垮的领带下剧烈滑动,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在惨白灯光下宛如扭曲的蚯蚓。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尚未定罪,我还不是罪犯!”
“你们无权这样对待我!”
赵珊慢条斯理地合上案卷。
她冷冷道:“如果不是你现场行凶的话,还不会上铐。”
“可是,为什么江昭阳一来,你就迫不及待地给他上了束缚椅?手铐脚镣的,难道他已经是罪犯了吗?”
赵明岭瞠目结舌。
他还想说什么。
话未出口,王振国已经倏地将一块毛巾塞进他嘴里——这是对付多舌的犯罪嫌疑人的标准流程。
“对付这种多嘴多舌的家伙,还是用这个最有效。”王振国说道。
赵明岭被两个年轻纪委工作人员架着胳膊拖了出去。
他脚上的皮鞋在光可鉴人的瓷砖地面上刮出两道蜿蜒的痕迹。
黎火星感觉后颈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顺着脊椎往下滑落。
每一滴都似乎在灼烧着他的皮肤。
冷汗逐渐浸透了衬衫的后襟,紧贴着背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赵主任,”黎火星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惭愧,“我真的被那家伙的假话给蒙蔽了双眼,才会盲目地同意立案,结果冤枉了江镇长。”
“这实在是我的失职啊!”
赵珊笑笑,“你与赵明岭不一样。你是被骗,他是蓄意,居心目的都不一样。”
“只是得汲取教训,在没有退休之前,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啊。”
“否则,容易被坏人利用。”
“是!是!赵主任,你说的很对。”
“我一定会铭记在心,绝不再犯。”
说完,赵珊的眼神又看上李锐新。
只见李锐新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神色紧张,身体微微颤抖。
刚才的打斗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此刻正神经质地用牙齿吮啃着已经渗出血丝的手指。
当李锐新察觉到赵珊那锐利的目光转向自己时。
他猛地一惊,突然从椅子上弹簧一般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当然怕自己也被带走。
那种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心头,令他几乎窒息。
“赵……赵主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挤出来的,“赵明岭的事,我只是被动参与……他的受贿,我真的没有沾边啊。”
“何况,今天我在以行动与他划清界限。”
“我,我性格要强,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带我去双规的话,就是在留置室我也会撞墙自杀,了此一生。”
话未说完就剧烈干呕起来。
身上的制服面料在腰间堆出难看的褶皱。
赵珊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李队长知道为什么留置室要铺软胶墙面及地垫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让李锐新一时愣住了。
他茫然地看着赵珊,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赵珊看着他懵圈的表情。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去年有个贪官试图撞墙自杀,结果只在额头上留下个月牙形淤青。”
“他并没有如愿以偿。”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李锐新倏地一惊。
他全身一个激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么说,赵珊真的要带他走?
他脑海中开始浮现出留置室的场景,以及那些冰冷的软包墙壁。
然而,赵珊话锋倏地一转,“你今天确实是立了功,但是并不是说明你没有问题,应走的程序还要走。”
“你们这几个人,明天自己到纪委来说清问题。”
“当然,如果你没有受贿情节,仅只被赵明岭牵着鼻子走,处理会轻得多。”
李锐新闻言,心中的大石仿佛落地。
他感激地看向赵珊,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赵主任,我明天一定准时到纪委,把事情讲清楚。”
“不,我还会通知其他几个人一起去。”
赵珊轻轻点头,转身出门,走向停在外面的小车。
车门轻轻合上,小车随即启动,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她想起导师当年在党校说的话:“反腐就像下围棋,有时候要让对手觉得能吃下你的棋子。”
江昭阳不经意间成了自己的棋子。
本来对赵明岭一案还在暗中收集证据阶段,还排不上场。
因为比他的案子大的还有,纪委正紧锣密鼓地查其他大案要案,赵明岭的案子只能往后推。
因为人手不够,必须优先处理那些对社会影响更大的案件。
然而,事态的发展往往出乎预料。
赵明岭将无辜的江昭阳抓捕归案。
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对江昭阳进行严酷的审讯,企图将其构陷入狱,以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恶劣荒谬行径。
让他的案件的性质因此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他的案子一下子排到前面来了,被迅速提到了日程之上。
成为了纪委不得不立即处理的首要任务。
不做死,死得慢。
一做死,马上就让你如意。
路上,突然又下起了雨。
黑色轿车的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光晕。
小车很快来到纪委大楼。
纪委大楼像把出鞘的利剑刺破雨幕。
赵明岭被押解下来。
赵珊没有上楼去审讯室。
而是静静地站在大楼入口,目光穿过雨帘,凝视着三楼的一个窗口。
赵明岭的侧影正被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包围。
远远望去如同困在琥珀里的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