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闻言,抬手摸了摸胡须:“山河图可是前朝李延盛所绘?我记得,的确是幅佳作。你既想要,便赏给你吧。”
“来人,去将山河图取来,交给昀之。”说
到此处,他转过头,对着苏韵之点头赞赏道。
“你倒与你父亲颇为相像。他也喜爱书画,怪不得能成为我朝大家。”
苏昀之恭敬拱手。
“陛下谬赞了,我远不及父亲。”
“不必妄自菲薄。我观你行事颇有章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未可知。你虽比景晏年长几岁,我瞧着你们还算投缘,日后多往来无妨。”
苏昀之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几人又在殿中寒暄片刻。
皇上才道:“如今府隐居士还领着众位贵女,在皇后娘娘殿前请愿。”
苏韵
苏昀之和林黛玉闻言,便知皇上是有话要和林景晏单独说,立刻拱手告退。
待二人离去,殿中只剩林景晏仍在为皇帝磨墨。
皇帝摆了摆手。
“景晏,且坐下说话。”
“你之前密信中提及青州和东昌的铁矿之事,事关重大。这两地本就富藏铁矿,暗矿更是不少。我命户部核查,上报的暗矿数量惊人。若北静王早已与当地官员勾结,怕是已打造出不少兵器。你在那边查得如何?”
林景晏眼中寒光一闪,将墨条搁在一旁,走到皇帝下首的座位坐下。他抿了口茶,才缓缓道。
“皇伯父,东昌和青州以往运出的兵器数量,因走的皆是暗路,如今难以查证。我们虽在北静王麾下伪装成山匪的匪窝里查获了剩余兵器,却未能从那些人口中问出关键线索。不过依我判断,他们此前运送的最后一批兵器数量该是不少,我已将查获之物交给威海卫和莱州的几位将军。”
“想来这些兵器日后也有些作用,虽确切数量难查,但据我估算,以他们开采暗矿的规模,锻造出的铁器不在少数。只是他们行事隐秘,不知这些兵器是否都运往了北山,亦或是分散到了其他地方。”
“对了,皇伯父,北山那边可有消息?此前甄婉儿托行宫暗卫送来一封信,她到北山后再无音讯,也未曾派人回京,只往边境传了信。”
陛下冷笑一声,看向林景晏:“幸亏你当时及时醒来,若瑶光真如了你父亲的意,进了贾家,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林景晏听了,亦冷笑道:“贾家一贯如此,行事愚蠢至极。”
“景晏,你刚回京城,想来还未听说这些日子的事儿。四王八公听闻青州和东昌之事后叛逃出京,贾政也带着荣国府众人紧随其后。他们一路上颇不顺利,抵达北山后,便派人向王子腾送信。如今王子腾已在边关放话,要与贾政夫人断绝关系,将王夫人逐出王家族谱。”
林景晏神色未变,嗤笑道:“这王子腾倒是会审时度势,见局势不妙,便急于撇清关系。我还以为他会犹豫些时日,没想到消息一到就要与贾家划清楚关系了。”
陛下不以为意地颔首。
“从朕登基前,启用王子腾最开始便是为了分化四王八公。他虽不在四王八公之列,但其家族与他们牵扯颇深。如今看来,此人终究不可用。”
林景晏继续问道:“皇伯父,贾家与王子腾这边,倒不必太过忧心。四王八公历经岁月沉浮,早已不复往日权势,如今也只剩些世家情面罢了。”
“事关生死,他们未必会真心相助北静王。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防着北静王在林四娘封官一事上做文章。”
陛下眼中笑意渐浓:“你所言正是我这些日子纠结的地方。”
“自朕提出封林四娘为官,朝堂便争吵不休,皆言女子封官有违礼制。他们只知死守祖宗旧制,满口‘乱了朝纲’,却全然不顾国家内忧外患,说到底不过是担心女子为官动摇自身利益。”
“可是这里面最不能封她为官的原因,和这眼下的情况,这些人却是一个都没有说的”
“他们心里没有这天下,没有天朝的未来。我如何能依了他们的意”
皇帝神色凝重,眼中满是愤懑:“景晏,我又何尝不知?满朝文武反对,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可我犹豫是否封林四娘,恰恰是因为国家正处危难之际!”
“他们想不到这一层,心中无天下,那便让心怀天下之人来为朕分忧!林四娘虽是女子,可从安东卫一战便能看出,她有勇有谋。我决不会因这些自私自利的朝臣,而弃用这样的人才。他们越是反对,我越要用这些人来守我这大好河山!”
“心里没有天朝,没有天朝的未来,那就让他们吵,吵个够!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了,我再无他们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