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宝,你把你头上的头花给我,我回头给你八个铜子怎么样。”
一旁的姑娘等林红樱说完,忙不迭道。
乐宝闻言,顿时又来了精神。
“云彩,乐宝还是小孩儿,她说的话怎算数,你要买头花,该去问大毛妮和二毛妮。”
林红樱秀眉微蹙,看着叫姚云彩的姑娘,眼里满是不赞同。
说完,她又冲乐宝道:“乐宝,你先回家去,等问清楚你大姐二姐头花卖多少个铜子一个,再知会咱们一声。”
乐宝看着为她说话的林红樱,想起阿奶和她掰扯村里林姓同族同宗时,和她说过的话。
说村长林青峰和她阿爷林青山是一个太爷的堂兄弟,虽血缘有些远了,但二人仍是未出五服的血脉兄弟。
林红樱是林青山的孙女儿,那和自己就是一辈,看着回护自己的大姐姐,乐宝心里微有些感动。
然她还是把头上的头花解了下来,放在了姚云彩手上。
“红樱姐姐,阿奶时常教我做人要言而有信呢。”
姚云彩忙把手上的水往身上擦去,看着手里浅紫色头花,眼里带着喜色。
“还是乐宝识大体,不像有的人,仗着是村长的孙女儿,整日家管东管西。”
乐宝蹙眉望着姚云彩趾高气扬的脸,不悦道:“红樱姐姐也是怕我吃亏,云彩姐姐要是还这么说话,就把头花还我,我不卖了。”
“哎,我不说,不说了还不成吗,可见你们都是姓林的,就这么一条心。”
姚云彩忙把头花放进怀里,三两下拧涤好衣裳,一把端起木盆,冲乐宝道:“等我吃过午饭,就把银钱送你家里。”
都是一个村里的,何况还有这么多伯娘婶子们看着,且姚家一向是要脸面的,乐宝不怕姚云彩赖账。
“红樱姐姐,我家里还有八朵别的颜色的头花,你要是也想要,下晌来我家,自个挑一个最喜欢的。”
方才林红樱替自己说话,却平白被姚云彩怼了一顿,乐宝十分过意不去。
就想着若林红樱挑中了哪朵花儿,到时少收她几个铜子作为感谢她的仗义执言。
“乐宝,有没有适合咱们这些老壳囊子戴的头花。”
洗衣裳的妇人们见状,打趣问道。
乐宝看看同她说话的妇人们,这些人岁数和娘不相上下,都是三十余岁的模样。
如浅紫、粉蓝这些鲜亮颜色的重瓣花肯定不适合她们。
家里仿佛还有些深色碎布头,乐宝眼睛转到赵红樱的发髻上,要是用深色衣料,再把花儿缝堆的简单些,是不是就适合这些伯娘婶子们了。
她随口应和几句伯娘婶子们,又谢过林红樱,琢磨着心里的想法,急急忙忙又往家赶去。
大毛妮和二毛妮正在打扫院子,院门哐当一声从外面推开,二人抬头一看,一眼就瞧见乐宝头上,没了头花的踪影。
“乐宝,你方才戴的头花呢,是不是被谁哄抢了去。”俩丫头急急问道。
梁青娥正从屋里走出来,听到孙女出门一趟,头花不翼而飞,顿时挽起袖子,让乐宝带她去找抢人头花的小贼。
乐宝忙拉住阿奶的衣裳,忙把方才的事儿和盘托出,
听到乐宝把头花卖给了姚家的小姑娘,梁青娥只是道:“姚家上下都是厚道人,听说姚铮读书更是不错,偏这姚云彩,小姑娘一个,成日家说话尖刻的很。”
乐宝哪里有心情管姚云彩尖刻还是不尖刻,她跑到大毛妮和二毛妮跟前,忙开口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说给两个姐姐听。
听到乐宝想继续缝制头花卖给村里的伯娘婶子们,俩人都忍不住头疼。
村里妇人们俭省惯了,随便折根枝条都能挽发,哪里会舍得买头花簪戴。
然乐宝催的急,又说待卖回银钱,除去往公中交的一半,两个姐姐各二,她只要一就行。
梁青娥也十分支持乐宝的主意,刚吃过午饭,就催陈秋莲把家里深色碎布头都翻找出来。
就这样,母女四人关在房里一下午,剪裁的剪裁,缝制的缝制,都说熟能生巧,磕磕绊绊缝拼出前面几朵花儿后,后面再缝起来,就快了很多。
因她们忙活做头花,午间刷洗锅灶,喂猪喂鸡喂牛这些活计,都被梁青娥交给了秦兰花。
下晌姚云彩过来送头花钱,还是梁青娥接待的。
至于梁青娥自己,她则是带着四壮五壮和六壮,奶仨拎着砍刀,悄悄去往山脚下砍竹子。
这也是乐宝要求的,哪怕是绣庄送的瑕疵绣线颇不少,然也是有数的。
仨姑娘商量一番,便决定缝完适合妇人戴的头花之余,再做些简单鲜亮的头花出来。
而适合姑娘戴的头花,就拿绣线编织发带固定。
适合妇人们簪的头花,则拿竹簪固定。
等到晚上吃过晚饭,林老虎和林飞鹰齐齐动手,拿起竹竿就是一顿截砍劈削。
孩子们在火光里跟着大壮识字,兄弟俩坐在一旁,仔细处理着竹筒、开始劈竹为簪。
正忙活着,“邦邦邦”声响起。
梁青娥坐的离院门更近些,闻声忙起身去开门。
“大嫂,长福。”
院门刚一打开,大陈氏和长福的脸就出现在了光影里。
把二人让进院里,梁青娥这才看见,长福手里还端着个大海碗。
“这里面是什么。”
“是麻花,上午你教我怎样才能挣银钱后,我回去和来富婆娘、还有来贵婆娘一说,咱娘仨一琢磨,就炸了一锅小麻花,他婶子,你尝尝,这麻花可能去月老祠卖钱。”
大陈氏乐呵呵端过长福手里的碗,从中拿起一截麻花,直接塞到梁青娥手里。
院里的众人人人有份,麻花她在家里就掰断了,每人手里的麻花,差不多是三四口的量。
众人吃着咸香酥脆的麻花,纷纷赞不绝口。
唯有秦兰花,嘴里嚼着麻花,心里那是气的不行。
不是,这老婆子还知道她到底和谁才是一家吗,有挣银钱的法子不先想着自家人,竟是扭头教给了外人。
真是岂有此理。
秦兰花食不知味嚼着麻花,眼睛盯着火光中言笑晏晏的几人,眼里一时明明灭灭。
哼,月老祠那是大家的,别人能卖的东西,谁能说她秦兰花就不能卖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