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询问
不知道亚伯之后怎样了，不过他应该是安全的，那天傍晚旁敲侧击地从适应生那里听说过，来的一群人平安离开了。
艾薇放下心，仔细翻阅着手中的农业书籍，一边记录着技术提高土豆产量的方法。
花园里的花朵摇曳生姿，暖阳如煦，直到少年清脆的嗓音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你怎么这么爱看书呀？出来旅游还在看。种土豆的书有什么好看的，和容答哥哥一样，都喜欢看跟土地关的书，一点意思也没有。”
艾薇动作顿住，放下手中的书，抬手理了理渔夫帽的边缘，目光投向眼前这个满脸倔强的男孩，“你怎么又来了？”这几日，道里希这个堂弟总像个小尾巴似的，在她身边晃悠。
男孩一听，像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毛了，“怎么，我不能来吗？”
“不是这个意思，你不也是来旅游的吗？怎么不去外面玩玩？”艾薇耐心地解释道。
小男孩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我们国内比这好玩多了。”
“这样啊。”艾薇没再搭话，重新拿起书籍。
男孩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看她记录的认真，又像只好奇小兽凑了过来，随手翻开旁边的书和报纸。翻了半天，上面全是他看不懂的外文。
不悦地继续翻着，在最后一张报纸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我们首相吗？报纸上写了什么？你翻译翻译。”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手指着报纸喊道。
艾薇接过报纸，报道的是《慕尼黑协定》相关内容，和她之前看的如出一辙。
不过不同的是，这张上还印了一些国际组织的话，有的人认为它破坏了国际秩序，德国不会在领土问题上就此罢步。未必不会继续有其他的领土要求。
她依照上面所报道的内容，一字一句清晰地翻译了出来。
男孩听完，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哦，这是我们元首和你们签的，拿走苏台德地区的协定吧。不过签完之后，我们确实没再提别的要求了。”
艾薇看着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反问道，“真的没有吗？那你现在在哪儿？”
男孩理直气壮地反驳，“的确没有再提要求了啊，这不是在抢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服气，像是在和艾薇争论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艾薇叹了口气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沉默，再次翻开手中的书，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上。
男孩歪着头，倔强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还在琢磨着刚才的话题。直到一阵风呼啸吹过，撩动着花园里的花朵枝叶，也顺势将艾薇的渔夫帽吹落。
那顶帽子在地面上接连翻滚了好几下，才停在不远处。
男孩眼疾手快，飞快跳下椅子，跑过去帮她拾起帽子，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随后将帽子小心地放回桌上。
艾薇复杂地看着他的举动，“谢谢，你还真是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无论是思想还是处事风格，都有他自己的立场与思维。有点像强盗思维，但是又将它合理化。
男孩胸脯一挺，又得意起来，“当然，你们低等人是不会懂的。”可话音刚落，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笑容瞬间凝固，摸了摸脸颊，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莱昂哈德，你在说谁是低等人？”道里希提着刚订好的甜点走了过来，听到男孩的话，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将甜点放到桌上，目光如尖锐的冰碴直直刺向对方。
男孩被这凌厉的目光吓得一哆嗦乖巧站好，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扁着嘴小声嘀咕，“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所以就习惯性的说出来了。”
道里希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只是将包装盒打开，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歉。”那简短的两个字，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男孩脑袋耷拉着，璀璨的金发也仿佛失去了光泽，蔫头巴脑地道歉，“对不起。”
艾薇瞧着男孩紧抿着嘴唇，脑袋低垂得都快贴到胸口，“算了，想吃苹果挞么？”
男孩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忙不迭地点头，动作大得像拨浪鼓：“吃！”随后，他又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发，再次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吃完就回去吧。”道里希冷不丁开口，开始赶人，这小家伙每次都会突然冒出来，好不容易有的相处时光都被他给破坏了。
男孩一听，顿时磨磨蹭蹭起来，手里的苹果挞似也不甜了。他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偷瞄道里希，满脸写着不情愿。直到好不容易吃完，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花园。
“生气了么？” 道里希望着莱昂哈德离去的背影，转身坐在男孩刚坐过的贝壳椅上，侧头看向艾薇，眼中满是关切。
“没有。”艾薇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桌上的帽子上，手指抚过帽檐。回想起男孩刚刚下意识跑去捡帽子的举动，有些感慨。
“只能说，周围的环境和氛围能决定一个人。你堂弟本质上还是个挺有善心的小孩。”
“是么？很闹腾，每次看到他，我都在想，我们以后可不要有一个小男孩。折腾死了。”道里希笑着，眉眼放松。
周围明媚的阳光打在身上，让他想起自己曾在无数个寂静的深夜，内心反复挣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按下了播放键，听了那个试衣间里窃听器。
当那句“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时，尽管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时的背景，但内心怔愣了许久，泛起层层涟漪。
也好似一层光照射进来所以，世间便没有不可跨越的阻碍，那么一切都有可能改变，改变成真心实意。
不过，“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了。”想到这里，刚刚放松的神色又冷了下来。
艾薇再次顿住，“回国么？什么时候回来？”
道里希沉默了，深邃的眼眸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南斯拉夫与希腊的作战部署已经就绪，两路军队会同时进攻。之后便是反复确认和筹备，入侵苏联的计划了。如果算一下时间会离开很久。
会尽快的。”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如果有事情可以交代勤务，还有那个秘密警察不会再来了……照顾好自己。”
艾薇与他目光交汇着，长舒一口气，“我会的，你也是。”
道里希凝视着眼前的人，逐渐倾身，动作舒缓，像是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慢慢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含住了她的嘴唇，不再是以往带着强烈占有欲、近乎掠夺呼吸般的急切。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缱绻。
他的手臂有力地环上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这个吻在静谧的氛围中逐渐加深，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唇齿间辗转厮磨。
良久，他才缓缓松开，却没忍住再次贴合了下才退了回去。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道里希轻声开口，“听说兰达从柏林调来了，你见过他么？”
艾薇蹙起眉头，认真思索片刻后，才摇头，“没有。”
不过，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朱莉那天的话，说是来了个陌生军官，指的是兰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