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甚至没有大小，无论多少东西落入其中，都不会有一丝波澜。
“我也要死了么……”司纯心中闪过一丝不舍。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够平静面对。
她转过头，苦笑：“苏公子，你家要被吞了。”
反正也最后时刻了，不开玩笑还能开什么呢？
苏云看着两位圣境都落入其中，才露出笑容：“我家房子还蛮大的，一会就留下作客吧。”
司纯没料到，对方还真开起玩笑：“啊？可是你家这样子……怎么招待客人？”
“世界都崩塌了啊！”
苏云神秘道：“崩塌归崩塌，又不是真的世界毁灭。”
司纯满头雾水：“什么意思？难不成世界崩塌是假的？”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黑暗，整个红杏源，就剩下最后一小块地。
其余所有事物，都已落入虚无，失去了所有意义。
天地变成最纯粹的黑，这便是世界的力量，也是最原初的模样。
一切都是虚无，直到出现了大道，赋予了万物形状。
当世界想要收回，万物也无法再维持，变成最为纯粹的虚无。
没有事物的域界，也就失去了意义。
苏云轻轻摇头，开口道：“世界崩塌是真的。”
司纯感觉脚边一热，低下头，才惊慌发现，黑暗已经席卷而来。
掉入虚无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意义。
热感也不过是血液停止在脚踝，所产生的错觉。
黑暗不断向上攀登，一点点抓住司纯。
在她被彻底吞没前，听到苏云最后的话语：“世界崩塌是真的。”
“能活下去也是真的。”
司纯迷茫：“什么？”
哗！
她整个人落入黑暗，被完全解构。
从形状到概念，都彻底消散。
世界进入无限的虚无，在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更没有物质，没有思想。
甚至其没有混乱，没有无序，什么都没有。
世界的终结，便是如此。
其本身的存在也消失了，一切都化作彻底的虚无。
无法理解，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到底能有什么。
“有我！”司纯猛然睁眼，身躯一颤。
她还站在半空，旁边是踩着福光舟的苏云。
原处一个少女，还静静地悬浮着。
身上缠绕着藤蔓，青翠欲滴，宛若最美丽的饰品。
司纯惊慌的摸着身体：“我，我还活着？”
她转过头，看到阡陌交通，远处村庄里黄发垂髫，怡然相乐。
农夫走在田埂上，或者往仓库里搬晒好的灵药。
他们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站在空中的仙人，眼中流露出欣羡。
除此以外，再无特殊。
“我没死？”
“我没死！”
司纯摸着胸口，心中无限吃惊。
她已经做好了被世界崩塌吞没的准备，却没想到没死成！
踏踏实实的触感，灵力自如的运转，死后的世界，哪有如此怡然自得？
司纯左顾右盼，心中的茫然愈加扩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发现除了苏云、谪莎薇，之前事件中的人员，全失踪了！
周南初、呈碧，还有那些被他们擒住的修士，都通通消失不见。
司纯甚至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古怪的梦。
但她记忆力清晰，脚下山脉崩塌，赫然是一场大战的痕迹。
而底下地面，因为乾坤袋爆炸，流落出大量灵器。
这些都是证据，表明之前的事情并无虚假。
只是那些为了利益尔虞我诈，互相争斗的人都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岁月静好！
不对，除了己方几人，还有一位存在！
唰！
空中一闪，一位背后生出七彩狐尾的俏丽御姐，落在苏云的福光舟上。
她是如此大方得体，看上去是那种能掌握一切势态的女王。
可一开口，却让司纯大跌眼镜：“恩公，奴家做的怎么样！”
小锦狸背后七彩尾巴摇摆，脸上满是邀功。
那副高冷御姐模样荡然无存，反倒像个不谙人事的小姑娘。
苏云微笑点头：“炼假成真，连世界意志也能骗过，很不错。”
小锦狸古溯溯摇着尾巴，表情止不住的骄傲。
司纯吃惊：“你，你们……”
“刚才的世界崩塌，是假的？”
苏云转过脸：“是真的，所以那些被波及的人都消失了。”
“可其他人不受影响，也是真的。”
在与古溯溯碰头后，苏云便制定出了计划。
红杏崖本身便是反派，值得消灭。
而若劫元府炉主狗咬狗，那便更好了。
只是其中出现仙血药，让苏云有些意外，额外花了些时间。
不过好在，这不影响整件事。
古溯溯能够炼假成真，当达到圣境后，已经能够影响整个小世界。
她消失的时间，便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制造出波及所有人的幻术。
其中最重要的，是让周南初变得脆弱。
他本来作为圣境，能察觉同境界幻觉。
古溯溯比药师更不擅长作战，如果没有外力辅助，真不一定能成功。
可因为苏云拿出止痛散，让其忽略掉了可能的伤害。
古溯溯的炼假成真，波及到他身上，才没被发觉。
司纯只是转瞬之间，就明白过来：“这些都在你计划之内？”
她美眸瞪大，无尽错愕，却不得不接受。
眼前的女子身上气息并不强大，看着柔柔弱弱，可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似乎，对方只要轻轻一点，就能让自己魂飞魄散！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古溯溯炼假成真，制造出了周南初身上的伤。
众人以为他被谪莎薇攻击，失去了半边身子。
但其中，也有古溯溯一些功劳。
但假的太过逼真，那便是真的！
周南初所受的伤，都成了现实。
“不对，周南初是圣境，不可能完全无法察觉……”
司纯冥思苦想，突然恍然大悟：“止痛散！”
她以为苏云拿出止痛散药方，是想获得红杏崖奖励，亦或是可怜被种红符的人。
没想到，从那件事开始，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周南初为了检验药性，服下止痛散。
那时，呈碧还没有与他决裂，甚至还出声提醒，不要被下了毒。
周南初很是自信，检验无毒后服下。
可他没想到，止痛散本身无毒，可整件事依然对他有害。
服下止痛散后，一切痛苦在概念上被压制。
好消息是，周南初被谪莎薇打掉半边身子，没感觉到疼。
坏消息是，古溯溯额外添加的伤势，他也毫无察觉。
这也是之后他衰弱的原因。
因为周南初实力大不如前，呈碧才会下杀心。
全盛的圣境，还是一个水平极高的药师。
周南初哪怕在老巢，有着无数准备，都无法对对方产生影响。
无论是毒还是药，呈碧都能轻而易举破解。
更何况，她还是斩殷草，有着强大杀伤力的灵药化形。
低境界修士，身上的宝物贵重。
可到了圣境，本身就是最高级别的宝物。
圣人不死，可一旦封禁，就能用其灵蕴做成法器。
见到周南初衰弱，呈碧果然生出贪婪，要将其收服。
最重要的是，这里最强的是两位圣境。
谁赢了，就能获得谪莎薇的所有权。
这二人并不在乎茨茨，只要花些时间，总能找到破解之法。
于是，一场大战。
而大战中，古溯溯又炼假成真，制造出了世界崩塌的幻象。
放到正常时候，域界突然崩塌，任何人都会起疑。
可因为接连大战，场上情况已经越来越复杂。
周南初还沟通世界意志，奉献所有，以压制呈碧。
连秘境本身也参战，更给世界崩塌添加了说服力。
周南初与呈碧虚弱，也分辨不出真假。
而若他们认为这是真的，崩塌便成了真。
苏云一直沉默不言，便是用态度，认同了这件事的发生。
他虽然幼小，可却一点不人微言轻。
无论是周南初、呈碧，还是别的修士，都知道此子不同凡响。
他承认世界崩塌是真，那真的概率又大了好几倍。
所以，周南初与呈碧落入其中，是真的化作了虚无。
而苏云与司纯说不会死，这件事也被炼假成真。
崩塌是真的，不会死也是真的。
当虚幻退去，剩下的都安然无恙。
至于远处的凡人百姓，他们甚至无法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事情的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他们眼里，那些修士打着打着，就突然消失了九成九。
不少人还会以为，是仙家老爷隐身了，不让他们凡夫俗子看到。
古溯溯遗憾道：“恩公，红杏崖的弟子，都看到了世界崩塌。”
“不过在世界意志降临前，有一些还是飞出去了，我没能拦住。”
苏云点点头：“秘境干净了，你做的很好。”
他知道，小锦狸不是那种战斗型，说不定还会被低境界修士越级打败。
她当好辅助，就已经足够了。
秘境中，所有有修为的人，都亲眼见证了世界意志降临。
这些人，也见到了世界崩塌。
在他们眼里，这些事都是真的。
所以这些人都落入其中，化作了虚无。
换言之，秘境里红杏崖弟子都消失了。
至于那些被周南初送走的，数量不过十数个，掀不起风浪。
剩下的，只是被掠夺来，种植灵药，培育灵兽的农夫。
苏云很满意，一个干净的秘境，到了自己手中。
不拿下简直是暴殄天物！
而这些村夫，也可以作为本土生灵，世代繁衍，直到人丁兴旺。
古溯溯笑得眯起眼：“嘻嘻。”
苏云道：“司纯仙子，可否再炼制一批止痛散？”
司纯一怔，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啊？”
苏云道：“发给那些种了红符之人，麻烦再帮找些再生肉体的灵药，一并送过去吧。”
司纯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显然，这些药是送给被红杏崖做人体试验的凡人。
苏云能一直惦记，可见心地之善良。
相比之前那位和尚，他才更像佛陀。
司纯连连点头：“我这就开坛。”
她召唤出炉鼎，心中有种恍惚感。
前不久还面对圣境，世界崩塌威胁。
朝不保夕，命不久矣。
可才过多久，就闲情逸致地给凡人炼起丹药。
巨大的反差，让司纯恍如隔梦。
她不由望向苏云，美眸闪动。
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如那些普通修士，或死在圣境围攻，或被虚无吞噬吧？
哪还有命，在这悠哉游哉炼丹？
想到这，司纯心中生起一股庆幸。
仿佛白捡了一条命，更加充满了动力，加大了丹炉火力。
苏云思忖，止痛散天克红杏崖的红符。
有了这药物，秘境里的问题就解决了。
红杏崖已经成了昨日黄花，存在被彻底抹去。
嗡！
就在此时，众人感到头顶传来一阵波动。
苏云抬头，看到一座巴掌大的包裹，出现在空中。
古溯溯疑惑道：“丹炉？是那些老药师留下的？”
世界崩塌是真的，所以任何进入的东西，都会被转化为精纯的能量。
这些东西会被秘境包裹，回馈所有内里生灵。
有什么东西，能从虚无中逃脱？
苏云目光一动：“群星果？”
“没想到藏在这里！”
他手一伸，那个小包裹被灵光吸引，自动飞来。
周南初在吸引劫元府弟子时，就说谁能解决问题，就送上礼物。
其中最后一项，便是群星果。
第三项考验是贡献尸体，用作傀儡。
却没想到，这二人还挺实诚，依然准备了奖品。
只是这东西藏在空间之内，不被外人知晓。
此时包裹出现，也正表明了宿主死亡，术法失效。
幸好世界崩塌，只对能观察到的人生效。
这包裹没有落入虚无，变成能量。
苏云打开包裹，一颗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果子，出现在面前。
他二话不说，将其吞服。
轰！
果实入口即化，化作暖流灌入腹中。
紧接着，苏云体内迸发出强烈的能量，如星辰爆炸，绽放出亿万颗太阳的光芒。
下一刻，星河流转。
苏云体内的小宇宙，三条河流溅出的小水滴，已经尽数干涸，变成一颗颗丑陋的泥巴小球。
可仔细看去，会发现上面已经出现了大块霉斑，五颜六色。
而霉斑之上，仿佛又有小虫，点点蠕动。
粗略看去，还以为是什么腐败水果。
可随着星光之力绽放，那些泥巴小球突然变得凝实。
沉入心灵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低，看得越来越细！
轰！
当视线彻底沉入一颗泥巴小球，才发现情况的不同。
这哪里是泥巴小球，明明是一颗巨大、璀璨，物产丰富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