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算了
孟雨摩挲着手边支撑身体的拐杖，看着面前摊着二十七个文件夹，全是梁思辰这三个月整理的孟家罪证。最上面是孟秦朗澳门赌场的转账记录，下面是车祸的，这对母女做的桩桩件件都被梁思辰短短三个月查的一清二楚，甚至自己也深陷危险。这突然让孟雨觉得，没有家人，没有父亲的关照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他不在乎，只要还有在意他的人，他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一点温度的。
窗外闪电劈开云层，孟雨看见玻璃倒影里自己的面容，三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比如现在 ，他脸上的狠厉和阴郁是曾经的他绝对不会有的。
孟怀山的手在紫檀木桌上敲出一串让人听不懂的节奏，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连现金流量表都看不懂。”孟雨冷笑着看着眼前很多梁思辰为了不影响他恢复伤情的文件内容说着。
这些用电子签章审批的付款记录，十六笔共计两亿三千万，收款账户都在开曼群岛。梁思辰适时补充：“瑞士信贷的朋友查到，这些钱最终流入了秦夫人堂弟的离岸基金。” 孟秦朗狠声道“你以为弄这些假数据就能威胁我？你算孟家的什么人？你凭什么在这里？”说着就要上前和梁思辰起冲突，孟雨见状想要抬步拦住，梁思辰反手护住他伸手牵制孟秦朗缓声道。
“要不要视频连线经侦支队王队长？”梁思辰亮出手机，通话记录里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或者我让技术部把孟秦朗你手机里的东西投到大厦LEd屏？。”
秦夫人则是见状又开始哭诉，只是刚开了个头，会议室LEd屏突然跳转画面，孟秦朗在澳门赌场贵宾厅的监控视频循环播放，筹码碰撞声与他的脏话震得吊灯都在颤。孟怀山按着心脏药瓶怒吼：“关掉！给我关掉！”
“关不掉。”梁思辰举起手机晃了晃，“我接管了你们的安防系统，顺便说一句，孟董的oA密码还真是简单，难怪这一个两个的都能用你的名义做这么多手段，有些人该防还是得防啊！”
梁思辰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这是广发建材过去五年的报关单，秦夫人用同样的手法转移了至少两个亿。”
孟怀山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海关编码旁标注的“数控机床配件”让他瞳孔骤缩——三个月前他亲自审批过这批采购，单价栏的数字比市场价高出47%。
U盘里是这些年来的阴阳合同扫描件，伪造的签名像毒蛇盘踞在每页右下角。
孟怀山的金丝楠木办公桌上，三台手机同时震动。梁思辰斜倚在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经侦支队还有四十分钟到，现在自首算您配合调查。”
孟雨抵住桌沿：“孟秦朗在赌场欠的钱，秦夫人用您的电子章批的虚假采购，钱进了她表弟的皮包公司。”他将文件夹甩在桌面，海关罚单、赌场欠条、阴阳合同雪片般散开。
孟怀山的手按在桌角上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开口“那是你亲弟弟！”
“所以您最好亲自打这个电话。”孟雨点亮手机屏幕，110的按键红光刺眼，“否则等我移交证据，量刑建议书会多出‘包庇罪’三条。”
梁思辰更是把司法移交文件推到他眼前：“签字，或者看着孟氏明天跌停。”
秦夫人的翡翠镯子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三截。她扑向孟雨却被警员按住，猩红指甲在空中抓挠：“他是你亲弟弟！你们流着一样的血！”
“我的血里没有赌债和毒药。”
很快孟秦朗的Gucci板鞋在警车轮胎上踢出凹痕时，执法记录仪的红点像血滴落在他扭曲的脸上。两名刑警反剪他双臂，电子脚镣扣上踝关节的瞬间，他腕间的江诗丹顿磕在车门框上，表盘蛛网般的裂痕正好遮住“dealer’s choice”的赌场刻字。
秦岚的珍珠项链断了，米粒大的Akoya珍珠滚过青石板缝。她染成栗色的头发被雨打湿，一缕缕贴在涨红的脖颈上：“我给你们局长打过高尔夫！你们不能……”话音戛然而止——她看见警员掏出的不是手铐，而是印着“经侦总队”的立案通知书。
孟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被狼狈带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觉得畅快，孟秦朗的咆哮声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梁思辰看了看俩人，悄悄退出了这个早就只剩他们几人的庞大的会议室里，留着孟雨和自己父亲单独在一个空间。
孟怀山缓缓开口“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啊 ！”他还没有办法从眼前的震惊中脱身而出。
“您觉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孟雨没有表情的反问。
“孟雨，现在的孟氏就是个空壳子，你得到了又能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查到了资金被转移，项目一塌糊涂！”
孟雨突然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人无奈的开口“所以你觉得我做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了孟氏？”
“不是吗？”孟怀山反问道。
“算了！”孟雨没打算再解释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孟怀山突然有些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脏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孟雨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
暴雨砸在创业大厦23层的落地窗上，梁思辰一个人靠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打着电话，但时不时回头看向孟雨的方向。手机光照亮他下巴上新冒的胡茬，孟雨想起他出车祸这段时间梁思辰独自一个人不顾危险瞒着梁湾所做的一切。
孟雨知道梁思辰因此受伤的时候质问梁思辰“我是你什么人你为我做这么多？别查了！你还有梁湾要照顾！”
梁思辰静静的看着他屏幕里着急的目光，淡淡开口“刚开始那年我们做医疗AI融资，你替我在高盛晚宴上喝到胃出血；后来你又敏锐察觉极创科技被做空，我才能及时抽身，全身而退。”
还有那年，那是孟雨第一次动用孟家的人脉。他当着讨债人的面拨通某个叔叔的电话，二十分钟后，对方接到消息悻悻离去。梁思辰盯着他缓了很久才说出了一句“谢谢 ！
后来他们用那套系统拿下天使轮，但孟雨坚持不让梁思辰公开他是联合创始人，戏笑着：“孟雨的名头是毒药，沾上就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