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敏听着这些话,只觉后背发凉,冷汗不由自主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想起皇上常念叨的那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以往听着只觉是文绉绉的大道理,今日却有了切身体会。
这些平日里逆来顺受的百姓,一旦被逼到绝境,爆发出来的力量和狠劲儿,着实令人胆寒。
鄂敏暗自庆幸,好在自己为官多年,从未干过贪赃枉法的勾当。
虽说旁人都笑他脑子不够灵光,做事有些愚笨。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听话,皇上交代的事儿,他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再看那静姝,瘫倒在刑场一角,已经昏迷不醒啦!
鄂敏瞧了她一眼,一挥手,带着一众士兵转身离去,就这么把静姝扔在了街上。
至于那些与阿尔泰一同伏法的官员尸首,也无人过问。
在这混乱与喧嚣之中,没过多久,那些尸首也被人抬走了!
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只留下刑场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码头
柔和的光线如轻纱般洒落在繁忙的码头上。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大小船只错落有致地停靠,桅杆林立。
船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片林立的海上丛林。
傅恒步履沉稳地踏入这片喧嚣之地,深邃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心中却暗自揣摩着皇上那未曾言明的用意。
码头上,一艘艘形态各异的船只整齐排列,船身的木质纹理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傅恒沿着码头缓缓踱步,目光逐一扫过这些船只,时而驻足凝视,时而微微摇头。
他深知此番挑选船只责任重大,虽不能确定皇上的具体计划,但每一个细节都不敢有丝毫马虎。
就在这时,一艘造型独特的船只映入他的眼帘。
那船身修长,线条流畅优美,宛如一条静卧水面的蛟龙,船舷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图案,细致入微。
仿佛每一朵云都在随风飘动,透着灵动的气息;
船头高昂,似要冲破云霄,上面装饰着一尊栩栩如生的麒麟木雕,麒麟双目炯炯有神,威风凛凛,仿佛在守护着这艘船的每一次航行;
船尾呈燕尾状优雅地翘起,两侧镶嵌着闪耀的铜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不仅美观,还能起到防护作用。
傅恒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他轻轻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着船身的纹理,指尖传来的触感坚实而细腻,心中对这艘船已有了几分满意。
“船家,这艘船可卖?”傅恒转头看向一旁忙碌的老板,声音清朗。
那老板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满脸风霜,却透着一股精明劲儿,听闻招呼,忙不迭地迎上来。
他脸上堆满笑容,“哟,这位爷,您可真有眼光!
这船可是咱这儿的得意之作,小老儿我带着伙计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打造出来。
您瞧这木料,都是上乘的松木,质地坚硬,防水防腐,保准您用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还有这装饰,可都是请了咱当地最有名的木雕师傅,一笔一划精心雕琢的,在咱这码头上,就没几艘船能比得上!”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擦拭着船舷上的木雕,眼中满是自豪。
傅恒微微点头,绕着船走了一圈,又轻轻敲了敲船板,侧耳倾听声音,暗自考量着船的坚固程度,“船家,这船的隔音效果如何?我出行不喜嘈杂,需得安静些。”
老板一听,忙拍着胸脯保证,“爷放心,咱造船时特意在舱壁里加了多层厚实的毡布,又填了些吸音的软木。
保准您在舱里,外面的动静啥都听不见,安静得就跟世外桃源似的。”
傅恒再次审视着船,心中权衡一番后,微微点头,“嗯,看着是不错,不过价格方面,你可不能漫天要价。”
老板眼珠子一转,陪着笑脸说道:“爷您一看就是爽快人,小老儿也不跟您绕圈子,这船成本可不低。
但今儿个既然您瞧上了,我就给您个实诚价,纹银五百两,您看咋样?”
傅恒剑眉微蹙,略作思索后,开口道:“四百两,若行,我即刻交钱下定。”
老板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一咬牙,“行,就冲爷您这气度,小老儿今儿个赔本儿也卖给您了!”
傅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从怀中掏出银票递过去:“那就劳烦船家尽快准备,我这几日便要用船。”
老板接过银票,笑得合不拢嘴,“爷放心,小老儿一定把船给您拾掇得妥妥当当,保准您满意!”
就这样,傅恒在码头上足足耗费了几个时辰。
从众多船只中精挑细选,终于交了钱,将这艘心仪的船给定了下来。
他望着那艘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皇上应该会喜欢吧!
巡抚府邸
萧云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轻轻偎依在乾隆的怀里。
她仰起头,眼眸亮晶晶的,轻声问道:“弘历,我刚才忘了问你,你真的叫傅大人去给小十五买船啦?
咱们买完了,那船带得走吗?”
乾隆低头看着怀里的萧云,眼中满是宠溺。
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解释道:“云儿,那船买了以后,咱们就可以由旱路改为水路。
以往出行都是坐马车,这一次,咱们换乘船可好?”
萧云一听,眼睛瞬间睁大,仿若发现了新奇的宝藏,兴奋地拍着手:“好呀!我还没坐过船呢。”
乾隆之所以放心让傅恒去买船,是因他深知傅恒心思缜密,定能领会自己的深意。
想到即将开启的水上之旅,他搂在萧云腰间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语气中满是期待,“云儿,从这离开以后,朕准备去济南。
既然已经到了山东,朕想带紫薇回去看看雨……
看看她的额娘,顺便再上个坟。”
萧云何其敏锐。
她听出了乾隆语气中的那一丝微妙停顿,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乾隆,“弘历,刚才是不是想叫雨荷来着?
结果顾虑到我,才改口,变成了紫薇的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