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胳膊上挂着彩,伤口处的皮肉向外翻卷,鲜血仍在汩汩涌出,染红了半边衣袖;
有的额头上受了伤,鲜血糊住了眉眼,却还强撑着握紧手中兵器,身姿摇晃却不肯倒下。
就连一向武艺高强的尔康,此刻也面色苍白,嘴角溢血,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乾隆见状,眉头微微一蹙,心中虽怒火中烧。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身为帝王,又怎会猜不到几分?
乾隆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那巡抚,声音冰冷彻骨,仿若裹挟着塞外的风雪,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朗朗乾坤之下。
竟然敢欺负我的儿子和女儿,当真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那巡抚听闻此言,却仿若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四周空气都嗡嗡作响。
笑罢,他眼中满是不屑,撇着嘴,用那公鸭嗓子般的破锣声叫嚣道:“在这直隶的地界,老子就是天!
莫说是欺负那黄毛丫头和小小稚子,今日就算是你。
贸然闯到这儿来,爷也没打算放过!怎么,你还想跟老子讲道理?
哼,在这儿,老子的话就是道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奋力挣扎了几下,试图摆脱傅恒的控制。
奈何傅恒手劲极大,他也只能徒劳无功地扭动着身子。
乾隆冷哼了一声,这声冷哼仿若一道炸雷,在空气中爆开。
他上前一步,怒目圆睁,言辞犀利地怒斥道:“你堂堂巡抚,身负皇恩,手握着数千兵士,本应保一方百姓安宁,为社稷江山添砖加瓦。
可你倒好,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你上负皇上对你的信任与恩泽,下负这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期盼。
为官不仁,为臣不义,你简直就是我大清的耻辱,是这世间的败类!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能耐,继续在这儿胡作非为!”
乾隆的声音越来越高。
到最后,仿若咆哮的雄狮,震得在场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一些胆小的士兵甚至双腿发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巡抚却依旧面不改色,似乎根本不把乾隆的怒斥放在眼里,梗着脖子,再次挑衅道:“哼,你少在这儿给我扣大帽子。
我为这直隶之地劳心劳力,你又了解多少?
有本事,你就杀了爷,让老子看看你的胆量!”
这般嚣张跋扈的态度,任谁见了都恨不得上去扇他几个耳光。
可他却仿若浑然不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狂妄世界里,妄图与乾隆一较高下。
乾隆面对巡抚那近乎癫狂的挑衅,他竟如渊渟岳峙。
他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平静的面容下,似是藏着惊涛骇浪,让人难以揣测。
片刻之后,他微微侧身,目光仿若利箭,精准地射向尔康,声音沉稳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何事?”
尔康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
他上前一步,微微欠身行礼,随后挺直腰背,条理清晰地将刘虎等人的恶行一一道来。
从他们如何在市井之中欺负永琰,到如何勾结县令,再到县令为求自保、上达天听搬来巡抚这尊大佛,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随着讲述的深入,尔康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对这些恶徒的鄙夷与痛恨。
乾隆静静地听着,起初,他的面容还如往常那般波澜不惊,可越听下去,眉头便越发紧锁。
他心中暗自思忖:一个小小七品县令,竟然有这般通天的本事,能请动这从二品的封疆大吏为其撑腰。
背后所牵扯的利益纠葛必定错综复杂,这是他身为帝王,在朝堂之上,都不曾轻易想象到的事情。
此刻,他心中的好奇仿若野草般疯狂生长,愈发迫切地想要探知,这县令跟巡抚之间究竟藏着,怎样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
能让他们如此胆大妄为,置国法与百姓于不顾。
再看那县令,此刻早已没了起初的嚣张气焰,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簌簌滚落,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他偷偷抬眼,望向乾隆,只一眼,便仿若被一道无形的强光灼伤,下意识地垂下眼帘。
不知为何,他只觉眼前这位老爷,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特别气质。
仿若来自九霄之上的威压,让他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心中暗叫不好,今日这事儿,怕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此刻的他,脑子里像一团乱麻,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脱身之策,双腿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刘虎,虽说平日里仗着有县令和舅舅撑腰,在街头巷尾作威作福,可此刻也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噤若寒蝉。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暗自盘算:眼下这局势,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己可千万别往枪口上撞。
有巡抚大人在前面顶着,他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
当个装聋作哑的哑巴吧,只盼着这场风波能早日平息,自己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乾隆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本欲大手一挥,喝令傅恒直接将这嚣张跋扈的巡抚就地正法,也好杀鸡儆猴,震慑一下这直隶之地的歪风邪气。
可念头刚起,他又瞬间冷静下来,心中暗忖:这巡抚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直隶境内胡作非为。
背后必定有更为错综复杂的势力撑腰,倘若此刻贸然杀了他,怕是打草惊蛇,反而不利于后续彻查此事。
索性,先留他一命,也好顺藤摸瓜,将这背后的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想罢,乾隆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仿若一只静待猎物的猛虎,只等最佳时机,便要将这些恶徒一举拿下。
旋即,乾隆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判断,那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如冰棱般锐利:“老六,打断他的狗腿。”
傅恒听闻乾隆这道命令,他面上并未有过多的表情,心底亦是波澜不惊,因为他也料到了此举。
眼前这巡抚,虽说犯了大错,可当下确实,还不是斩杀的时候,刚才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会选择挟持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