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裹挟着细碎的铜绿在晨风中盘旋，萧奈紧紧握住战术匕首，指节泛出青白之色。
废墟间散落着明代青砖，昨夜闪电灼烧出的卦象纹路正随着日照逐渐褪去颜色，不过那些嵌在砖缝里的电子元件残片仍在滋滋地冒着火花。
“萧队！”贺阳举着形似金属探测器的仪器从断墙后探出头来，屏幕的蓝光映亮了他鼻梁上结痂的划痕，“东侧仓库地基有金属反应，和陆法医发现的齿轮材质……”话还没说完，萧奈已经快步冲向三十米外的铁皮仓库。
他的战术靴碾过满地碎玻璃时，眼角余光瞥见李晴冰正用绷带缠着渗血的右腕——昨夜她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青铜碎片时，眼睛看的却是自己锁骨的位置。
推开锈蚀的铁门，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动物腐尸的恶臭扑面而来。
萧奈打开强光手电筒，光束切开漂浮的尘埃，照亮了墙角堆积的化工原料桶上1978年的生产标识。
当他俯身查看桶身划痕时，后颈突然掠过一阵阴风，转身的刹那，战术匕首精准地钉住了一只从通风管坠落的灰鼠。
“萧奈？”耳麦里传来陆风略带喘息的声音，背景是液体滴落的回响，“我在西区地下二层，这里……”刺耳的电流声突然炸响，萧奈猛地按住耳麦：“贺阳！把声波过滤器接入通讯频道！”
“是电磁干扰。”陆风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配电箱里有改装过的特斯拉线圈，接缝处残留着和你伤口相同的铜绿。”萧奈听见金属刮擦声，知道那是陆风在取证袋上写字，“别碰任何带卦象纹路的东西，等我……”
“先顾好你自己。”萧奈用匕首尖端挑起半张泛黄的工作证，照片上穿中山装的男人眉眼与钱电工有七分相似，“1978年电子钟的线路图，可能藏着双鱼齿轮的安装顺序。”他停顿了两秒，突然用匕首划破指尖，将血珠抹在工作证背面的油渍上——暗褐色的“丙辰年亥月”字样在血渍中逐渐显现出来。
当陆风的白大褂衣摆扫过地下仓库b区的承重柱时，某种粘稠的液体正顺着他的鞋跟蔓延开来。
应急灯管每隔三十秒就会发出濒死般的嗡鸣声，绿光扫过墙壁时，那些用荧光涂料涂抹的卦象就像无数只眼睛在眨动。
他蹲身避开头顶垂落的电缆，用镊子尖从排水沟夹起半片鱼形齿轮，铜锈缝隙里还沾着新鲜的人体组织。
“萧队！”李晴冰的喊声突然从地面传来，“北侧工具房墙上有东西！”萧奈冲上楼梯时，战术腰带擦过生锈的扶手，蹭下一层闪着铜粉的绿漆。
工具房斑驳的水泥墙上，二十几个用机油画的圆圈正诡异地渗出液体，每个圆心都钉着半截生锈的六角螺栓。
“不是普通标记。”萧奈用匕首刮下些褐色粉末在指尖捻开，“贺阳，拿光谱分析仪来。”当蓝紫色光束扫过第三个圆圈时，螺栓突然发出蜂鸣声，墙皮簌簌掉落的地方显露出用摩尔斯电码排列的焊点。
“戌时三刻，震位生门。”他瞳孔骤然缩小，匕首猛地插进墙面裂缝，“这是六十年代特务用的化学密写术！”
陆风此刻正站在地下仓库最深处的铁栅栏前。
法医手套抚过栅栏上缠绕的铜丝时，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呼吸。
当他举起紫外线灯照向锁孔，密密麻麻的鱼形齿轮突然在铜锈中浮现，严丝合缝地拼成半幅太极图。
“萧奈。”他对着耳麦轻声呼唤，另一只手已经摸出装着双鱼齿轮的证物袋，“1978年的电子钟和明朝砖窑之间，缺的恐怕不止是……”话音戛然而止，证物袋里的齿轮突然自主转动起来，铜绿剥落的地方露出内圈刻着的生辰八字——那分明是萧奈的农历生日。
地面工具房内，萧奈正用硝酸银溶液喷涂墙面。
当“丙辰年亥月戌时”的字样在化学试剂的作用下浮现时，他锁骨处的卦象伤疤突然灼痛起来。
李晴冰递纱布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撕裂的衬衫下，那些青铜色荧光正随着生辰八字的显现而剧烈波动。
“不是巧合。”萧奈将染血的纱布按在墙上，看着血珠沿着密写文字的沟壑游走，“二十年前改建工厂的人，在等某个特定时辰……”工具房地板突然震动起来，贺阳的探测器发出刺耳鸣叫。
众人转头望向仓库方向时，陆风最后传来的声音混着奇怪的金属摩擦声：“萧奈，这些齿轮的咬合方式……”
夕阳将废弃工厂的轮廓切割成支离破碎的阴影，萧奈站在工具房门口，看着自己的血在墙面的卦象间汇成细流。
暮色里，最后一点青铜荧光正从他锁骨处消退，而地下仓库的方向，传来承重墙内部齿轮转动的闷响。
陆风倒退半步的瞬间，承重柱内部的齿轮咬合声骤然尖锐。
紫外线灯扫过铁栅栏底部时，他看清了埋在地砖缝隙里的铜丝——那些细如发丝的金属正随着齿轮转动逐渐绷直，在阴影中织成一张笼罩整个地下仓库的网。
\"别动！\"萧奈的嘶吼裹着金属回响撞进地下二层。
陆风保持着半蹲姿势，看着自己鞋尖前一厘米处突然弹起的锋利铜片。
汗珠顺着法医口罩边缘滴落，在布满铜锈的地面晕开深色痕迹。
萧奈踹开通风管栅栏跃下的瞬间，战术匕首劈开迎面射来的青铜齿轮。
碎片擦过他颈侧卦象伤疤时，那些荧绿色纹路突然暴涨，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鬼气森森。
陆风的白大褂衣角被气流掀起，露出别在后腰的微型光谱仪——屏幕上的能量峰值正与萧奈伤疤的闪烁频率完美重合。
\"丙辰年亥月戌时......\"陆风突然抓住萧奈手腕，将光谱仪贴在他锁骨伤疤处，\"这些铜器的共振频率，和你的生辰八字产生的生物电场......\"话音未落，承重柱轰然开裂，数以百计的鱼形齿轮如暴雨倾泻。
萧奈反手扯过陆风滚向配电箱后方，青铜碎片在他们头顶织成死亡的罗网。
地面传来贺阳变了调的喊声：\"电磁场在重组卦象！\"几乎同时，陆风扯下萧奈的战术腰带扣，将金属搭扣狠狠按进配电箱缝隙。
爆裂的火花中，所有齿轮突然悬停半空，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杀人机器。
萧奈的掌心还攥着陆风后颈渗出的冷汗。
两人交叠的胸膛间，染血的证物袋突然发出蜂鸣——那些生辰八字正透过布料在萧奈伤口上投射出旋转的太极图。
\"他们用你当活体钥匙。\"陆风摘下手套，指尖抚过萧奈锁骨处逐渐冷却的卦象，\"二十年前改建工厂的人，在等丙辰年亥月戌时出生的......\"
地面突然传来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
李晴冰背靠生锈的锅炉，看着五个手持改造电击器的男人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领头的刀疤脸踢开脚边散落的青铜零件，那些刻着卦象的金属片在尘土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嗡鸣。
\"小姑娘，这不是特工该掺和的事。\"刀疤脸举起电击器，尖端跳动着诡异的青紫色电弧，\"当年赵厂长埋下的东西，该见天日了。\"
李晴冰的战术靴后跟悄然碾碎块松动的砖块，右手摸到藏在后腰的电磁脉冲器。
当第二个男人挥着钢管扑来时，她突然旋身将脉冲器拍在锅炉表面。
刺耳的蜂鸣声中，所有电击器突然调转方向，将持械者自己电得抽搐倒地。
\"赵厂长可没教你们怎么对付军用设备吧？\"她踩着刀疤脸的手腕拾起电击器，突然发现改造线路里嵌着半枚鱼形齿轮——和陆风发现的证物如出一辙。
此刻在布满蛛网的厂长办公室，贺阳正把万用表探针插进老式保险柜的锁孔。
显示屏上跳动的波形让他鼻尖沁出汗珠——这是用六十年代晶体管组成的机械密码锁，每个数字键都连着自毁装置。
\"戌时三刻......震位生门......\"他念叨着工具房墙上破译的密语，突然将探测器贴在保险柜侧面。
当声波反馈显示出内部齿轮排列时，青年眼睛突然发亮：\"是河图洛书的变体！\"
密码盘转动的咔嗒声与地下仓库的齿轮残片产生奇妙共鸣。
贺阳咬着战术手电筒，看着保险柜内层缓缓滑出的牛皮纸袋——1978年的红头文件上，\"双鱼计划\"四个字被血指印晕染得模糊不清。
\"萧队！
文件显示当年改建工程有第三方......\"贺阳的喊声突然被刺耳的电流声切断。
办公室顶灯忽明忽暗间，他看见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突然多出个重叠的轮廓——那是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高大人影，手中的改造电击器正对着他后颈。
地下仓库里，陆风突然按住狂跳的右眼皮。
他摸出证物袋里静止的齿轮，发现内圈刻着的生辰八字正在褪色。\"有人在篡改电磁场！\"话音未落，整座工厂突然剧烈震颤，所有照明设备同时爆出火花。
萧奈的耳麦传出沙沙声，继而响起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冷笑：\"游戏该升级了。\"几乎同时，他们手机同时收到张模糊的照片——正是贺阳刚破解的保险柜内部，但此刻柜门竟重新紧闭如初。
暮色如血，承重墙裂缝中渗出的铜粉在风中凝成诡异的太极图案。
当最后一线天光被吞没时，工厂各处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齿轮转动声，那声音既像千百台精密仪器同时启动，又似某种古老机关缓缓苏醒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