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后的白天,韩子毅无处可睡,只好在客厅的沙发上补觉。
然而他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龙椿睡硬板床,如今乍然换了软绵绵的沙发,立时就睡了个腰酸背痛出来。
下午时分,晃过两顿饭的韩子毅从沙发上起了身,因着睡的不好,他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
龙椿带着小丁下楼的时候,韩子毅正站在客厅里伸懒腰。
令人意外的是,小丁明明是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睡的,睡前还哭肿了眼睛。
可他这一觉过后,却已经恢复了气色,眉梢眼角也都消了肿。
韩子毅见状默默一叹,由衷羡慕起了青年人的恢复能力。
龙椿见韩子毅扶着腰不舒服,便先打发了小丁去找小米要吃的,自己则走去韩子毅身边给他揉腰。
韩子毅也不矫情,随即趴在沙发上等着伺候。
龙椿这双手虽然时常没有轻重,但认穴推拿却极准,力道也很深厚。
韩子毅见小丁神色如常的走后,便小声对身后的龙椿问道。
“你今早怎么让人睡地上?”
龙椿一边给韩子毅按腰一边道:“那我让他睡哪儿?睡屋里?你有这么大度?”
韩子毅无语,翻身就将龙椿拉进了怀里,又捏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跟你说认真的呢,你又犯浑”
龙椿叹气,有些疲惫的将脑袋靠在了韩子毅怀里。
“这事儿说来话长”
“你长话短说”
龙椿闻言轻笑,又将韩子毅往沙发内里挤了挤,两人就这么一起窝在了沙发上。
躺好后,龙椿又想了想该怎么长话短说,想好了才道。
“小丁儿他妈是个疯子”
“啊?”
“嗯,就......我还住小二楼那会儿,小丁他妈就一直在街上晃荡,大冬天不穿衣服,大夏天穿破棉袄,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疯,也都知道她带着孩子,有时候实在看她可怜,就给她们娘儿俩点吃的”
韩子毅想过柑子府众人的出身不会很体面,可他始终没有想到,小丁的身世居然会这么惨。
“后来呢?”韩子毅问。
“后来小丁儿他妈就病死了,我听一个老街坊说,小丁儿他妈之所以能有小丁儿,是因为她早年被人强奸过,我听了这话不落忍,就给他妈办了场白事,叫她好生投胎去,再后来雨山看小丁儿一个人在街上晃,没几天就饿的皮包骨了,也是不落忍,就把人给我带回来了”
听到此处,韩子毅长叹了一口气。
“别说你们不落忍了,我听着都够难受的”
龙椿颔首:“是,但小丁儿刚来家里的时候精神就不大好,他起先是不说话,后来雨山逗着他说话,他就只会大哭大叫,每次一哭一叫都要折腾好长时间,时常就要哭一夜,叫一天,有一回我让这崽子叫烦了,索性就拿了个戒尺吓唬他,让他在我房门口跪着,要是敢哭敢叫吵我睡觉,我就活生生打死他,那时候他小,经不住吓唬,听了我的话还真就不敢哭了,一直在我房门口跪到睡着,天天这样,雨山后来还骂我,说我给孩子吓出奴性来了,好好个小子给吓成看门狗了”
韩子毅略一沉吟:“小丁儿可能是遗传了他妈的精神病了”
龙椿点头:“我也这样想,但这孩子后来慢慢就好了,也开始说话了,但搬到柑子府以后,朗霆嫌他软蛋,就老打他,他心里一害怕,就总跑到我房门口趴着睡,梅梅为这事说过他好几回,他都不听,后来他也大了,我就问他为什么老趴我房门口睡觉,他就说他自己一个人睡害怕,还说他小时候都是和他妈一起睡的,有时候遇上那喝醉了的王八蛋,夜里进了他和他妈的破庙,他妈就总会把他护在身后,自己冲上去把人赶走,之后再搂着他睡”
韩子毅轻叹:“他应该是把你当成自己妈妈了”
龙椿“嗯”了一声,又道:“我当时听了这话难受极了,那会儿朗霆已经到奉天去了,我气不过,又把这狗崽子叫回来,当着小丁儿面打了他一顿,打的狗崽子满嘴是血,我就问他以后还敢不敢打小丁儿了,朗霆就说再不敢了,从那以后小丁儿就越来越听我的话,一点儿也不犯病,昨儿晚上是我这七八年来头一次听他这样哭,我没办法了,才让他再睡到我房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