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夕,众人齐聚,距离牧云演算的大潮之日也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看着大家眉心紧锁,墨非羽壮着胆子起身言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既然知道这大潮是玄冥搞的鬼,那为何不先发制人,把它的元神揪出来,除掉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除掉一个类似于神君的元神,就凭我们怎么可能?”
萧临渊看着墨非羽,只觉得他异想天开。
萧明寒想到师祖的交代,突然想到,玄冥既然久居深渊,那么如今南越只有南海的海底有一处万米深渊,他的元神逃离不出南越上空的法阵,唯有此处方可容身。
“我愿以身入局,他不是想要找回自己的本体吗?那就让他跟他的本体一起永远封在地宫里吧。”
“明寒,你是想引他入地宫,那你怎么出来?”
萧明寒看向幻星辰,眼里满是歉意。
聪明如他怎会猜不到萧明寒的心思。
“我不同意,萧明寒你休想!”
幻星辰俯身而去,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反应过来的众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萧恒无奈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胡闹!”
萧明寒抬头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一轮圆月,明日便是中秋,若是玄冥以全城百姓为要挟,他们到时只会更加被动,然而除了满足他的欲望,貌似别无他法。
“禀宗主,星辰公子出城去了。”
萧明寒脸色瞬间煞白,忙问道:“他去了什么方向?”
“南海”
来不及多言,萧明寒冲出大殿,朝着南海飞身而去。
萧恒和萧临渊对视一眼,皆赶忙追了上去。
“林跃,守好地宫。”
听着萧恒的留言,林跃急忙召集众弟子:
“九天剑派众弟子集结,随我守好地宫。”
看着前殿众人忙碌的身影,花郁幽拉着花郁离就要下楼。
“你这是去哪里?”
“阿姊,我们也去帮忙啊!”
花郁离停下脚步,一把将花郁幽拉了回来。
“听兄长的话,别去添乱了,王爷给了不少东珠,我们要抓紧时间制药,早点做完,早点回家。”
“可是阿姊,兄长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花郁离虽然很担心,可是看着花郁幽还是强压下心头担忧,笑着安慰道:
“星辰阁主和萧宗主都在呢?想来应该无碍!”
“快回去吧,别让他们再分出精力保护我们了。”
花郁幽不情愿的点点头,最后还是跟着花郁离回了阁楼。
星辰阁主在晨曦殿演算着接下来的事态,然而,他刚一开启星盘,心便咯噔了一下。
忽的做起身,推开房门,便看到几个身影匆匆闪过。
他急忙下楼,拉住一旁的侍卫忙问道:“前殿发生了何事?”
“听闻星辰公子孤身一人前往南海去了,其他的,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来不及想太多,星辰阁主忙闪身追着刚才几人的身影而去。
来到雾山的幻星辰看着宁静的海面,南海之上风平浪静,俨然是一副暴风雨前的宁静。
“玄冥,你不是想夺回本体离开人间吗?玄参剑就在我手中,有本事就来拿。”
他的声音传入深海,片刻后,宁静的海面掀起巨浪。
紧接着一团黑影冲出海面,玄冥凌空盘旋,虽只是一缕元神,却让幻星辰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
“就你一个人,怎么敢?”
“有何不敢?对付你足够了!”
幻星辰面不改色,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也只是浪费了几十年的光阴罢了。
默念寒冰诀,周围草木瞬间裹上一层寒冰。
幻星辰体内的两股寒气剑拔弩张,在寒冰诀的压制下化作两股冰刃直朝着玄冥袭去。
玄冥一声咆哮,海上狂风大作,等萧明寒几人赶到时,站都站不稳。
“星辰,你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的声音被狂风吞噬,一个字也没有落到幻星辰耳中。
无数冰刃朝着玄冥袭去,南海之上满天飞雪,海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玄冥掀起巨浪冲向幻星辰,巨大的水柱让他匆忙躲避,再也无法分神与之对抗。
萧明寒抓住机会将人带到雾山之上,随后一剑挥出,水柱瞬间消失在海面。
“你不要命了?”
“是你先不要的,那不如大家一起为他陪葬!”
将幻星辰拥进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这一刻萧明寒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
“我有办法对付他,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见你,好不好?”
幻星辰一把将人推开:“除了以命相搏,你能有什么法子。”
萧明寒轻轻闭上眼,伸手一掌劈在幻星辰的后颈处。
忙将人扶住,看着他眼角的泪痕,他的心乱了。
“对不起,等我回来,随你处置。”
随着最后一片雪花掉落,萧明寒将人缓缓放在地上。
将青冥放在幻星辰身旁,抽出玄参,看着它泛着红光的剑身,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师祖的影子。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幻星辰,挤出一抹笑,头也不回的转身。
与玄冥对视,萧明寒没有半分怯懦之意。
“你惧怕玄参,是因为它毁了你的大半元神,你觊觎它,是因为只有它,才能让你回归本体,我说的可对?”
萧明寒的话一字一句落入玄冥耳中,原本挺起的高傲头颅瞬间低了半分。
“你一个凡人,即使有了这把剑,也休想奈我何。”
“今日便用你的魂魄恢复我的元神。”
电光火石间,天地俱变,苍穹之巅,一人一剑,束手而立,丝毫不惧。
黑云压城城欲摧,此刻的南越暗无天日,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南海之上,狂风大作,雷电交加,一人一龙对战不下数百回合。
摇光找到幻星辰时,他已经被落下的积雪遮盖住了薄薄的一层。
摇光刚要动手解开幻星辰的穴道,手停在半空中,被人紧紧抓住。
“让他就这么睡着吧,今日两人必有一伤,这是明寒公子为他做的选择!”
“可是等他醒来,我们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一切?”
“不用解释,他会明白的。”
星辰阁主抬手轻轻拂掉幻星辰额头的积雪,眼里满是不舍。
“老夫愿舍了这一身修为,助小友成就大道。”
一道白光划破夜空,摇光来不及反应,星辰阁主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萧明寒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体内原本不多的灵力此刻消失殆尽,然而,玄冥的元神却只削弱了三分,再战只怕力不从心。
身体突然传来一股暖意,萧明寒猛地回头。
“小子,老夫没有看错人,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活着回来,我在星辰阁等着你们!”
“明寒定不负所托!”
将最后一丝灵力输送到萧明寒体内,星辰阁的瞬间失去支撑朝海面坠去。
“阁主?”
萧明寒忙转身俯冲而下将人抱起。
“无碍,老夫死不了,我已经将你体内的那抹元神融进了你自己的魂魄中,以后他便是你,你便是他,让我看看,昔日的战神可还能再回来……”
“明寒”
“”师父、师叔,星辰阁主就交给你们了。”
萧恒看着萧明寒一身黑衣下狰狞的血痕,忙转过身,两滴泪珠滚落。
破空声袭来,萧明寒赶忙将三人推开,执剑抵挡住玄冥的攻击。
玄冥的威压让所有人很难在上前一步,摇光和天权对视一眼,随后看向玉衡叮嘱道:“守好城主,我们去帮明寒公子。”
两人说完飞身而起,顶住玄冥的威压,慢慢朝玄冥逼近。
或许是离开不夜天太久,两人的灵力也所剩无几,用尽最后的灵力将数枚飞剑扔出,两人便被玄冥的尾部甩飞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微微泛红,玄冥知道自己若不能在今日夺回本体,便只能在等百年,他绝望的呕吼,卷起的水柱朝四面八方袭去。
萧明寒收起玄参,将所有剑意汇与指尖,霎时间,位于他的身后巨大的剑意凭空显现。
玄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希望,他迎着萧明寒的剑意做着最后一搏。
“既然没了希望,那就让整个南越为我陪葬吧!”
龙尾剧烈的摆动,无数巨浪从远处升起,渐渐聚集朝岸边袭去。
萧明寒居高临下看着海面的变化,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诸位,今生相识一场,是我萧明寒的荣幸,烦请大家替我守护云山,守护好盛唐,照顾好他!”
“若有缘,来生再见!”
“明寒,你不要乱来……”
萧临渊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却终是没能换他一个转身。
一道红光划破天际,等所有人回过神抬头远眺,海面波光粼粼,风平浪静,也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身影漂浮在海面上,任由海浪推着他没有方向的摇摆……
“明寒……”
萧临渊飞身而起朝那抹身影奔去,牧云、墨风紧随其后。
等萧临渊靠近那抹身影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几乎崩溃。
鲜血将他周围的海水染成了深红,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
萧临渊一跃而下,将人抱在怀里,拼命往岸边游。
“萧明寒,你醒醒,醒醒……”
牧云和墨峰紧跟着纵身一跃,两人驱赶着围上来的鱼群,不让它们有机会碰到萧明寒的身子。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人带上岸,三人疲惫的瘫软在地。
花郁离看着萧明寒近乎支离破碎的身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胡乱的扯过萧明寒手臂,伸手搭上他脉搏的一瞬间,花郁离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不会的,不会的,我还有阿娘给的丹药,我……”
她的手已经颤抖的握不住药丸,掉了捡一些捡了掉,明明近在咫尺,她却怎么也没办法准确的将药放进萧明寒的口中。
“郁离,我来吧!”
楚少谦看着这一幕,忙上前捡起药丸,弹去上面的细沙,塞进萧明寒的口中。
“兄长,你吃啊!你快吃啊!”
然而等待她的是无声的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愿意相信。
等萧恒护送星辰阁主回了王宫折返时,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在滴血。
“明寒,明寒……”
他跪在萧明寒身侧,将人抱进怀里轻声呼喊
雾山之上,玉衡终是忍不住解了幻星辰的穴道,他跪倒在幻星辰面前,无声的哽咽。
后颈传来的剧痛提醒着他之前发生了什么,然而当他看到跪在一旁的玉衡时,直觉告诉他,一定是萧明寒出事了。
“说,他怎么样了?”
“公子……公子与玄冥……同归……”
玉衡浑身颤抖,已经无法完整说完一句话。
这一刻,幻星辰犹如五雷轰顶,他不明白他的劫为何要应在他的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
“萧明寒……”
强撑着起身,可是被他封住的筋脉让他连迈出一步都是奢望。
“破……”
一声咆哮从雾山之巅划破天际,玉衡看着瞬间冰封的草木,心中一紧。
“城主……”
幻星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周身散发的冰冷寒意,让靠近他的一切瞬间冰封。
他将体内的两股寒毒强行结合,此刻的他犹如万千寒冰。
满天飞雪铺就一条通向萧明寒的台阶,一路走来,幻星辰的所到之处皆变成冰塑。
“星辰”
“萧宗主,给我吧,我会让他完好无损的回到九天剑派。”
看着幻星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萧恒一个字也不敢多言,生怕刺激到他。
从萧恒手中接过萧明寒,看着他脸上、身上布满的伤痕,他压制的怒意瞬间爆发。
“城主,不要,这里不是不夜天。”
玉衡急忙冲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泛红的双眼,跪在地上将人紧紧抱住。
回过神的幻星辰,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满眼温柔。
“玉衡,放手,我带他回家!”
玉衡抬头,看到幻星辰恢复平静的神情,缓缓将手松开。
然而等他走出大约十米的距离,两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星辰,你要带他去哪里?”
萧恒的声音尽显苍白无力,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萧宗主,城主大约是带明寒公子回了不夜天,请诸位放心,明寒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他说着转身走向摇光二人,用尽最后的灵力开启阵法,带摇光和天权一起回了不夜天。
留下来的每个人都默默祈祷着幻星辰可以让他起死回生,可是只有萧恒知道,这将会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