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成王败寇
姜清回去之后，就让影四将买来的吃食给众人分了。
影七趁着吃饭的空隙，将孔府探来的情况一一说明。
比起孔霖来，姜清倒是更在乎杨羽说的十万两白银的事情，时间那样巧合，说不得就是和方原有关系？
再联系孔霖说的那些话，看来孔泞也给他买了秋闱试题，只是从何处买的，还不得而知。
“上官师兄的信物，要什么时候才能送来？”姜清问道。
荼凌说：“最快也还要三日。”
姜清略有忧色：“今日方原神色间，总有几分慌张似的，我总担心要出什么事。”
“公子，齐王被擒，你说他手下的人，真的会不知道吗？”荼凌问道。
姜清目光看向杨羽，后者摇摇头：“怀隐一死，齐王和巴州军的联系就会暂时断开，只是巴州营中那些将领，都是齐王拥趸，若有风吹草动，难保他们不会拥兵北上。”
“方原和巴州会不会有联系？”姜清问道。
“不好说，他这个人做事很谨慎，极少会给人留下把柄。”杨羽道。
想来也是齐王这些年四处钻营、行踪不定，所以哪怕现在失去了联系，也还没有人生疑。
姜清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京中如何了。”
……
京城，大理寺地牢。
谢微沉默地看着眼前身戴镣铐之人，他的衣冠被除去，发髻也散了下来，看起来很是狼狈。
“没想到，朕再见到你，会是这样的光景。”
谢晖闭着眼睛：“可你听起来，一点儿也不意外。”
谢微说：“因为朕太了解你了，就像你了解朕一样。”
谢晖骤然睁开眼睛，目光充满恨意：“永昌四年，为何不杀我，谢微，你也会顾及手足之情吗？”
“天家无情，你比朕更懂这一点。”
谢晖突然笑了声：“是啊，无情……父子君臣，兄弟手足，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了。”
“明明我才是嫡出，我同谢珩一样，我母后也是顾家人，只可惜先皇不是你…… 母后也不是顾意宁。”
谢微闭了闭眼睛：“你年轻的时候，让朕为难，年老了，又让朕的儿子为难，说起来，朕应该更恨你。”
“呵，成王败寇，终究是我败了，随你处置。”
谢微问：“巴州军的虎符，在哪里？”
谢晖忽然抬眸：“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陛下应该不是天真的人。”
身后放了椅子，谢微抬手挥了下袖子，往后一坐，冷漠地看着他：“其实朕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你或许不知道有人要杀平乐，只是这段时日她一直在良妃宫中，那些人找不到机会。”
“不过，朕体恤她和世子许久未见，今日特许她出宫去了。”
谢晖气息一变，厉声道：“谢微！卑鄙！”
谢微不动声色地看：“不如让朕猜一猜，你想把虎符留给平乐保命用，不妨试想一下，她如今尚是郡主，或许也能号令一方，但她若是死了…… ”
谢晖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谢微只道：“其实叛军未起，朝中安稳，你死或不死，朕不在意…… 只不过珩儿答应了别人，他是太子，一言九鼎，那你就只能死了。”
“你知道谁最想让你死吗？”谢微突然问道，又不等他回答，接着就说，“自然是你的风流债啊。”
“好了，今日说得太多，朕也乏了，你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谢微说罢，起身离去，待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侧目看他一眼：“谢晖，你真的厌恶谢睿吗？朕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想必你会喜欢的。”
谢晖眼眸一颤，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谢微也未曾停留，只留给他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
夜幕低垂，太子府。
大理寺卿时匀前来议事，谢珩在前厅接见，两人相对而坐，弈棋。
“殿下，今日陛下去了地牢，同里头那人谈了许久。”
谢珩不甚在意：“父皇自有他的道理。”
时匀思量一瞬，也不再多说什么，接着道：“青州那边，已经调了杨氏灭门案的卷宗来，下官这两日全部看完了，没有证据确实不好服众，要么找到证据，要么凶手主动认罪伏法，殿下，不知这…… ”
谢珩落下一子：“他会交代的。”
“殿下是说……齐王？可是他自从进了地牢，就没开过口，连水米都很少用。”时匀略有担忧。
谢珩道：“不急，时机快到了。”
正说着话，影一和影二瞬间飘忽而至。
“殿下，平乐郡主已经到驿馆，正和齐王世子一同用饭。”
谢珩放下手里的棋子：“时大人，回大理寺准备好地牢，孤要送几个人进去享受生活。”
时匀一愣，几个人有什么好准备的？大理寺地牢那么大，又不是住不下……
随即又看，谢珩顺手拿过剑，气势不同于往常，又听见街道上传来纷乱的马蹄声，心头一惊，瞬间明白过来，今夜要流血了。
“下官这就去。”
说罢，不敢再逗留，忙不迭地离开。
影卫聚集在院中，整装待发。
谢珩问：“清儿要的信物，可送出去了？”
影一拱手道：“属下已经派人六百里加急，明日就到凌州。”
谢珩说：“正好。”
朱雀大街上，风声鹤唳，察觉到不对劲，百姓纷纷闭门不出。
驿馆内，谢染未曾发现不对劲，只因着许久未见谢睿，而生出依赖和喜悦。
谢睿神思不定地看她：“小染，今日怎么出宫来了？”
谢染一顿，不明所以道：“我同良妃娘娘说，想念兄长了，她就送我出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谢睿眉心一跳，宫中什么时候轮得到良妃做主了？
“坏了！”
咻——
利箭离弦的声音不绝于耳，驿馆的门窗一瞬间就成了筛子，谢睿一把按下谢染，两人躲在桌子下面。
谢染顿时惊惶不安：“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谢睿按住她的头，保证道：“哥哥不会让你死的，别怕。”
有人放了带着火的箭矢，一时间火光四起，周围成了一片火海。
谢睿护着谢染朝窗边爬去，奋力推开窗户，才看见下方人影交错，刀剑相接，混乱非常。
“小染，顺着这柱子滑下去，然后趁乱赶紧走！”
“哥，我不要丢下你，还有常欢和宝葭，他们还……”
“走啊！”谢睿忽然怒吼。
谢染顿时噤了声，眼眶里的泪也不敢流下来。
谢睿正想把她推出去，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两位，先冷静。”
影三站在窗外，俯身过去，一手提着一人离开了这火楼，一落地就将人扔在地上。
“我奉太子殿下之命，来搭救世子和郡主。”
谢染被浓烟呛到，咳嗽不止：“多……谢。”
谢睿神色冷凝，看向冒着火光的那一边：“今夜是何人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