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的,他们究竟从哪儿搞来攻城器械?”
单雄信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手中的金顶枣阳槊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掀飞一名刚刚攀爬至城头的黄巾兵。
那黄巾兵像断了线的风筝,惨叫着摔落城下。
单雄信踹开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溅起一片血污,目光死死地盯着缓缓靠近的木驴车,忍不住又怒骂一声。
此刻,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单雄信的声音却穿透了这嘈杂的战场:
“火箭!都给我换火箭!”
他一边嘶吼,一边迅速夺过亲兵手中的弓箭,将浸透松脂的箭簇在火盆里用力一滚,箭尖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单雄信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拉满弓弦。
“嗖”的一声,火箭如流星般朝着木驴车飞射而去,带着呼呼的风声,划破了黑暗的夜空。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木驴车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火箭刚一接触,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竟瞬间被压灭,只留下一缕青烟。
单雄信见状,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一丝震惊。
此时,城墙上的士兵们纷纷射出火箭,满天火雨纷纷落下,可那些木驴车却依旧稳步前行,丝毫没有受到阻碍。
只有少数火箭射中了身旁的黄巾士卒,引得几声惨叫,或者恰好卡在车轮缝隙里,才勉强让木驴车的行进速度慢了那么一瞬。
木驴车在暗夜中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拖拽着沉重的声响,碾碎地面的积雪,嘎吱作响。
车轮在冻土上压出两道深深的辙痕,缓慢却坚定地朝着炎阳城的城门逼去。
当木驴车终于抵达城门处,没有丝毫停顿,粗壮的撞木被车内的黄巾士卒奋力推动,狠狠撞向城门。
“咚——”
一声巨响,犹如一记重锤,震得空气都为之震颤。
单雄信正站在城楼上指挥防御,脚下猛地一颤,当即一个踉跄。
“去抵住城门!快!”
单雄信扯着嗓子怒吼,声如洪钟,在嘈杂的战场上空回荡。
士兵们听到命令,一队人马如离弦之箭,迅速朝着城门奔去。
战斗已经持续了许久,李密的支援却迟迟未到。
单雄信一边指挥着士兵抵御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一边不时望向城主府的方向,心中满是疑惑。
“城主怎么还没来?这么大动静还没听到?你去看看情况。”
他转头对身旁的亲卫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亲卫领命后,立刻朝着城主府飞驰而去。
单雄信再次将目光投向城下,只见木驴车正逐渐汇聚,数量越来越多。
这些攻城器械紧紧地贴着城门,撞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让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火油准备好了吗?快!”
单雄信再次大声下令,声音因为疲惫而变得有些沙哑。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一罐罐火油被从藏兵洞取出。
城头的积雪在城下燃烧的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宛如一片死寂的雪原。
寒风呼啸着,裹挟着浓浓的血腥气和硝烟味,猛地灌入众人的鼻腔,让人忍不住作呕。
“轰!”
又一轮撞击传来,比之前更加猛烈。城墙上的砖石簌簌落下,尘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数十名夏军士卒用自己的肩甲死死抵着门栓,他们的身体前倾,双腿用力蹬地,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迸发出惊人的力量。脚下的青砖早已被鲜血洇开大片暗红,触目惊心。
单雄信抓起火油罐的手指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紧张,他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放!”
随着他那嘶哑而有力的吼声,陶罐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
“砰砰砰!”
陶罐在城下破碎,黏稠的猛火油溅得到处都是。
惨叫声瞬间炸响,那些被火油溅到的黄巾兵,顿时浑身着火,在雪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发出凄惨的叫声。
猛火油顺着木驴车的顶棚流淌,将车上的积雪迅速融成浑浊的黑水。
当第二波火箭落下时,最前方的三架木驴车顿时被点燃,熊熊大火瞬间将它们吞噬,化作三条扭曲的火龙。
车上裹着浑身冒火的黄巾兵,在雪地上拼命挣扎,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无比绝望。
焦臭味混着松脂燃烧的青烟,腾空而起,弥漫在整个战场上,让人不寒而栗。
“将军!看那里!”
亲卫突然拽住单雄信染血的披风,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单雄信猛地转头望去,瞳孔瞬间猛地收缩。
只见数丈外的垛口竟垂下数条浸油的麻绳,在火光的映照下,隐约可见攀援而上的黑影。
他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抄起枣阳槊就疾冲过去。
金顶枣阳槊在单雄信的挥舞下,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横扫之处,刚冒头的黄巾精锐连人带钩索被掀下城墙。
“啊!”
声声惨叫响起,他们的身体砸在雪地上,带起一串清脆的骨裂声。
寒风突然转向,将燃烧的木驴车浓烟卷上城头。
单雄信在呛人的烟雾中眯起眼睛,努力望向远方。
只见远处山坳有一条火把长龙蜿蜒而来,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如同一条苏醒的火蛇,朝着炎阳城游来。
他的心猛地一紧,心脏狂跳着,下意识地数起那旌旗的数量。
在众多旗帜之中,最中心是一个黄底的“洪”字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