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警局里还是灯火通明,自上次在行车记录仪里找阿狼的命令下达至今已经过去许多天了,仍没有结果,警员们都没什么信心了,何况如今阿狼已经自首,就算找到也只是作为一项证据而已,而阿狼的罪证已经够多了,似乎也不差这一条。
可上面就是如此安排的,他们也无奈,小警员打了个哈欠,本以为今日也会无功而返,可就在他点右上角的叉时,眼睛突然被攫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定眼看了看,激动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所有人日以继夜的搜寻下,总算有了结果。
画面显示身穿黑衣的阿狼在拐角处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路人的水杯不小心被她撞掉在了地上,顿时大发雷霆,从动作上来看应该是命令她捡起来,阿狼没有反应,路人便不让她离开,阿狼在原地愣了片刻,还是捡起了水杯还给他才离开。
年轻的警员们皱着眉,不禁发问:“这能看出什么?”
蒲吏也皱了皱眉,只有钟用觉察到一丝违和:“等等!”
他指着阿狼递给路人水杯的一瞬,说道:“这里,放大。”
技术人员很快放大水杯。
“不是放大水杯,是放大她的手。”钟用说。
众人皆是不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很快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人……怎么有六根手指?”
众人看着放大的手指,惊呼出声。
“这不是阿狼吗?她怎么突然有六根手指了?”
警局的所有人基本都认识纪若安,很显然她不是六指。
蒲吏猛地抽了口烟:“是杀害王桦那天的行车记录仪确定没错吗?”
技术人员调出时间,肯定地点了点头:“确定,时间没错。”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钟用皱紧了眉:“或许这不是她。”
“怎么可能不是她……”蒲吏突然顿住了,他猜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跟我们上次猜的一样,这个人是除了阿狼外赵又渊培养的另一个杀手。”
钟用也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难怪上次行车记录仪里她的动作和纪老板如此相似,如果是同一个师傅那就可以解释了。”
“但小纪为什么要说王桦是她杀的?”蒲吏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还是称呼她为小纪,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先看她去哪。”钟用暂且按下不提,而是看向屏幕道。
画面显示她朝西方走了,警员们立即联系西方的车主调出行车记录。
一旦有了方向,接下来顺利了许多,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行车记录仪。
画面显示,她进了……新和医院!
*
夜晚,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
纪芬云裹着一件薄薄的外套,独自一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得到女儿的任何消息了,心中的焦虑如同夜色一般,越来越浓重。
“安安……安安啊……”她的声音在风中颤抖,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她缓缓地朝天桥下走去。
天桥下,徐明安的身影从黑暗中悄然浮现,她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目光冷冽,如同夜色中的一道寒光。
她接到的新任务,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安安啊……你在哪……”纪芬云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徐明安看着这个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女人,眉头微微一皱。
在她所接受的所有任务中,这个女人无疑是最弱小的一个。她甚至怀疑,这个女人连刀的存在都未曾察觉,杀她简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然而,就在徐明安准备将刀收起,用双手掐向纪芬云脖子的那一刻,纪芬云却突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安安!安安!妈妈找到你了!”纪芬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脸上的皱纹仿佛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徐明安惊得马上甩掉了她的手,立马警觉起来,难不成眼前这个盲人是装出来的?
她眉头一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随着纪芬云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她的手腕被掐得越来越紧,纪芬云脸上的颜色开始变得发紫,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她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流下口水,显得异常痛苦。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地拍打着掐住自己脖子的女孩的手,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安安……是……妈妈……是……妈妈啊……”
然而徐明安的表情依旧冷漠,仿佛没有听到纪芬云的哀求,手上的力道反而逐渐加大。
此时,远处突然响起了警笛声,声音越来越近,徐明安心中一惊,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松开手,仓皇逃离了现场。
纪芬云倒在地上,难受地咳了几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已经无力支撑。
就在这时,邹尹匆匆赶到现场,看到纪芬云的状况,立刻上前查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纪芬云面前:“检察院,邹尹。”
店内,邹尹给纪芬云倒了杯热水。
“所以您现在的女儿是那个连环杀人凶手阿狼,真的纪若安另有其人。”邹尹喝了口茶,他自认为说的很明白了,不知道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盲人听懂了没有。
纪芬云怔怔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此时邹尹手机响了一下,是钟用发来的信息「徐明安已经被逮捕了」,他微微一笑,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主意。
“现在你的亲生女儿也被牵连其中,需要你去警局指认,否则她会被当作杀人凶手。”
邹尹脑中浮现出徐明琛虚弱的面容,心中一阵畅快,马上你的亲妹妹就被判死刑,假妹妹也被亲生母亲认走,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徐明琛的脸色了。
“我要怎么做?”纪芬云问。
邹尹勾了勾唇:“明天我会带你去警局,会让你见到亲生女儿,到时候你实话实说就行。”
纪芬云怔怔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天空蔚蓝,阳光明媚。
审讯室内,蒲吏将一张照片轻轻放在纪若安面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他语气平和地问道。
纪若安凝视着照片,摇了摇头,回答得异常平静:“不认识。”
蒲吏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继续追问:“七月五号,王桦被害的当天,行车记录仪捕捉到了这个黑衣人的身影。我们最初以为是阿狼,也就是你,但我们发现此人有六个指头。所以王桦到底是你杀的,还是这个人杀的?”
他心中始终觉得纪若安来自首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纪若安却异常冷静,她直视着蒲吏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我杀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小警员走了过来,低声对蒲吏说:“蒲队,人到了。”
纪若安听到这句话,转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眼眶顿时红了。
她迅速扭过头,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心中却五味杂陈,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纪芬云在警员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审讯室。她的面容憔悴,这几天应该没有好好休息。
蒲队看着面前的两人,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地方和她们见面。
他叹了口气,说道:“把那个人也带进来。”
徐明安被两名警员押送进来,她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蒲吏看着调查报告,对纪芬云道:“22年前,你在人民医院诞下一名六指女婴,后来她遗失了,对吗?”
刚一开口,纪若安便瞪大了双眼,聪明如她,一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六指……
她猛地看向纪芬云,眼眶彻底红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禁落下泪来。
回忆中母亲嘱咐自己时,一次又一次握住自己的手,让她此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绞痛。
原来母亲早就已经知道她是假冒的了。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中。
「妈又怕把你弄丢了……」
「要么你就赶快找个男朋友回来,这一天天的省的我担心」
「妈担心啊!」
「安安,你要去哪?」
「那以后能不能尽量不要晚上出门?」
「虽然妈不知道你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妈希望有个人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女儿」
纪若安忍不住流下泪水,她低着头,没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蒲吏看着这样的纪若安,心中叹息一声,自首的这几天,蒲吏从未见她有过这种表情。
纪芬云的精神好像还没恢复过来,她怔怔道:“什么?”
蒲吏只好重复一遍:“据调查了解,您22年前在人民医院诞下一名六指女婴,后来她遗失了,现在经过多方调查,我们很可能找到了您的亲生女儿,就在你的左边,她的右手有六根手指,你确认一下。”
闻言,一旁的徐明安看向纪芬云,表情依旧冷漠,似乎不知道蒲吏在说些什么。
“好,我确认一下。”说着,纪芬云便缓缓站起身,行动不便的她渐渐挪动步伐。
纪若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紧紧闭上了双眼。
好……
也好……
有亲生女儿在,至少自己不在了以后,纪芬云也能活下去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股温暖的手覆盖住了。
纪若安茫然地睁开双眼,只见纪芬云握住她的手,露出一抹微笑,声音温柔道:“我确认好了,这就是我的女儿。”
纪若安的眼泪瞬间决堤,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得往下掉。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晚上,母亲握住自己的手,重复了两次的话。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