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我说老刘啊,开玩笑你也要注意一下场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人家小李处长身上还能有了脏东西不成?”沈飞说着,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地下室里潮湿发霉混着血腥腐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股气味像是腐烂的内脏与铁锈味交织,每呼吸一口都像在喉咙里堵上一团湿棉花。
他的目光随着壁灯明灭不定的光线游移,昏黄的光影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曳,将四周的阴影拉扯得扭曲变形,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斑块,在光影中忽隐忽现,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不自觉地抿紧嘴唇,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黑暗,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视线如芒在背,让他忍不住想要回头查看,却又害怕真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老刘,你可别吓我啊。”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几分虚张声势,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恐惧。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又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吞噬,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
他下意识地往刘彦龙身旁蹭了蹭,两人的肩膀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丝安全感。右手摸向腰间,触到别在那里的手枪套,冰凉的金属质感传来,他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可掌心还是沁出了一层冷汗。手枪握把处已经被汗水浸得发滑,让他忍不住在裤腿上蹭了蹭手掌。
“你说这壁灯怎么突然一直闪个不停?”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角落,双脚也不自觉地挪动着,一点一点往刘彦龙身后躲去,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藏在对方的身影后面。“我...我看还是赶紧收拾完离开这儿吧。”他的余光瞥见墙角处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心脏猛地跳到了嗓子眼,手电筒的光束立刻扫了过去,却只照到一堆杂乱的蛛网。
不远处,石胜利正蹲在地上忍着腐臭的气味小心翼翼地将一块肾脏装进证物袋,听到沈飞的话,他忍不住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沈哥,怎么你一个法医还怕这些啊?平时解剖尸体的时候也没见你哆嗦成这样啊。”他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带着几分调侃。旁边另一位公安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手上整理证物的动作却没停下。
“抓紧干活。”刘彦龙先是瞪了一眼多嘴的石胜利后,又对着沈飞没好气的说道:“出息呢?壁灯线路受潮短路罢了,你当演聊斋呢?”他直起腰,将证物箱重重一扣,金属锁扣“咔嗒”的脆响在寂静的地下室里炸开,惊得沈飞肩膀猛地一抖。
刘彦龙弯腰捡起一幅掉落在地上的画卷,在手电筒的光束下反复端详,眉头越皱越紧。“我说小李身上有东西,是指我怎么感觉这些凶手就像是上赶着让小李去抓一样?”刘彦龙将画卷卷起丢进证物箱里,随后又开始收集起了其他东西。
他捡起一片碎缸片,上面还沾着暗红的污渍,“你仔细想想,之前那个赵庆国他们,蛰伏了半年多,作案手法谨慎得很,怎么小李一到,他就大摇大摆地返回案发现场挑衅?还故意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这不合常理。”他用镊子夹起一节还带着卤汁的肠衣,简单地辨认了一下也装进了证物袋中。那肠衣上的卤汁已经发黑,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还有这地道,咱们之前也来过这个城隍庙吧,咱们怎么就没发现这里还有暗道呢?而且当时我们开车回去的路上我就觉得那个冯美娟怪怪的,后来小李就借口落东西下车了,再然后赵庆国,冯美娟他们三人就自杀了。”说到这里刘彦龙似乎是有些说的烦了,又或是实在忍受不住周围那种恶臭的味道,掏出烟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弥漫,却无法驱散空气中的腐臭味。
沈飞听着刘彦龙的分析,原本紧张的神情渐渐被疑惑取代。他探头看向证物箱,里面的物件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案件背后的诡异。诡异的画卷、带着卤汁的肠衣、随处可见的人体器官、用来腌菜的陶缸,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物品,此刻却像是一串未解的密码。“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透着股邪性。”他喃喃道,“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单纯想给小李送业绩吧?”
刘彦龙没有回答,只是将证物箱的盖子重新扣好,金属锁扣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小李醒了,或许就能知道答案了。”他将证物箱交给一旁的石胜利,又看了看四周,这才转身向出口走去,“不过,咱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飞跟在后面,手电筒的光束不安地晃动着。走到拐角处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吟唱。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空荡荡的走廊,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流下来,浸湿了衬衫。“老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刘彦龙停住脚步,侧耳听了听,摇了摇头:“别自己吓自己了,赶紧走吧。”
石胜利手里背着证物箱从后面赶了上来:“沈哥,要我给你壮壮胆不?”他笑着打趣了一句,又看到再度瞪过来的刘彦龙,连忙闭上了嘴。
一行人终于走到出口,推开沉重的铁门时,外面的月光透过破旧的房顶洒了进来,让沈飞松了一口气。可当他回头看向漆黑的地道,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从某个角落里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那目光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刘几点了?”
刘彦龙把手里的烟头弹了出去,看了看手表,“七点四十五啊,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