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野还在气头上,又被她轻描淡写的声音砸中,甚至听到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墙,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坍塌的声音,连同一起砸碎的,还有他身上最后那根傲骨。
“什么时候的事?”
辛凝红唇微涨,不想解释太多。
周祁野气息都乱了几分,沉声问:“你们公司就这么随意吗?把人调来调去,不跟家属商量的?”
辛凝温声动唇:“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周祁野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刺到,气息越来越闷,内心的慌乱久久不能平复,他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
强行留住,只会让辛凝恨他一辈子,反而适得其反。
“你先斩后奏,就没想过家里的人?”
辛凝玩着火钳:“也没有人在乎过我。”
那晚在辛家,有人在乎过她的感受吗?
她也想跟家里人诉诉苦,她也有艰难之处,长辈都只看到周祁野的付出,大张旗鼓为博她一笑花一个月准备的烟花秀,有谁真正听过她的一句话。
周祁野觉得口干舌燥,呼吸渐重,挪挪椅子挨她近些,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她,缓缓开口:“没人在乎,可我在乎。”
辛凝心头微微触动,眼睫眨了眨,一声不吭,平静避开视线。
周祁野面色上的沉郁难以抹去:“就这么想一走了之不要我了?”
辛凝拨动炭火的手有所停顿,发现自己心口居然会痛。
她以为说出来可以很轻松,然而并没有轻松到哪儿去,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她佯装镇定,没去直视他的眼睛。
她想放弃这段婚姻又不舍,但要继续下去又觉得疲乏。
犹豫只会让自己停滞在原地,在有限的时间里寻找不到最优解。
“等过了年,爷爷身体好些,我会找他说清楚。”
辛家没有人为她做主,那就自己做一次主。
周祁野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你又想把他气病?他现在身体不好听不得这些话。”
辛凝不想跟他说话了,站起来要走。
周祁野不可控地抓住了她的手,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生气,只剩下一具躯壳在挣扎:“别走行吗?”
平常那位矜贵霸道的周公子,姿态卑微得仿佛跌入了尘埃里。他的眼神中不见了往日的骄纵与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和恳切。
辛凝微微一怔,轻垂着眼帘,卷翘的睫毛扑了又扑,似承载了千钧之重,心里那点难受劲儿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沉重地难过。
明明知道她不稀罕他的一切,周祁野还想再争取一下。
“别走,我把命给你都可以。”
辛凝的双眼略有肿胀之感,轻声说:“别了,周家还靠你传宗接代,你要活一百岁。”
活一百岁,单身一百岁吗?
周祁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咒我。”
辛凝:“我没有,真心的。”
“你不要我,让我孤寡到一百岁,不是咒我是什么。”
“好了,放开。”辛凝哄小孩那样,抖了抖他的手,周祁野牢牢抓着不放。
“别走。”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