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跳下了桥。
准确地说，是被扔下去的。
这两个疯子抓住我的后颈，把我扔出了桥外。
“你们这群疯子！”
在我坠落的过程中，我看到了桥上的克劳恩和夜行者部队成员俯视着我们。
那是一种看着跳桥自杀者的怜悯眼神……
不，实际上也没什么不同！
“哇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我毫无办法地坠落着，尖叫出声。
那时，从我身后掉下来的莎乐美向我伸出了手。
《艾施！抓住我的手！》
我急忙抓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了喜色。
“谢谢你，莎乐美！都说蚯蚓也有钻地的本事，你居然会飞？！”
《不？我不会飞啊？》
“嗯？”
《嗯？》
几秒钟后。
《呀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
莎乐美挂在我背上尖叫着，眼泪鼻涕横流。
拜托，谁来把这个蚯蚓弄走 … …
脚下是一片漆黑的深渊，不知道还要掉多久才能到底。
我咬牙切齿地环顾四周。
有什么办法吗？在自由落体中活下来的绝妙方法？
‘……好像没有。’
完蛋了。看来真的完蛋了，这回。
《艾施，不过……》
那时，在我身后抽泣的莎乐美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
《能和你一起度过我生命的最后一刻，真是太好了……咳咳？！》
“啊，滚开！”
我用手推开了莎乐美的脸。
在这种时候还搞什么气氛！还不快想办法活下去！
就在那时。
“吵死了，客人们！别再尖叫了！”
嗖嗖！
一条长绳像蛇一样蠕动着飞来，紧紧缠绕在我们的身体上——然后又回到了扔绳子的人手中。
扔绳子的是那边一起坠落的两个流浪汉，剑鬼和枪鬼。
看来他们并不是毫无对策地把我们扔出去的。
“呃！” “喝！”
两个老人熟练地用绳子捆住我和莎乐美、梅森，然后把自己的武器插在旁边—— 咔嚓！
黑暗尽头的悬崖终于显露出来。
两个老人似乎经常做这种事，熟练地把武器插进去，减缓了下落速度。
自由落体了这么久，停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两个老人在支撑着三个人的重量的情况下，依然面不改色地滑了下去。
‘果然是最强最恶的敌对 Npc。’
他们的强大非同一般。
看到这绝技，我不禁咋舌。
就这样沿着墙壁滑行，暂时减慢速度，两位老人靠着墙壁，向地降落。
啊哦—— 啪嗒！
……落在了地上。
还一个个接住我们，把我们放在地上。
售后服务真好。
“哎呀，腿都软了。”
又不是蹦极，差点真的摔死了，腿都软了。
莎乐美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梅森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在我们面前，剑鬼和枪鬼露出了黄牙，笑着说：“好了，辛苦了！”
“欢迎来到我们的村子！”
“我们的村子，什么……？”
我含糊其辞地结束了话，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了。
在这深谷之下，浓密的黑暗中展开的……是一个破旧的村庄。
看着由破烂和垃圾组成的房屋，我无语了。
这种地方也能叫村庄？
剑鬼和枪鬼指着那些房屋，张开了双臂。
“这里就是‘底层’！”
“这是地狱中最底层，最可怕的村子！”
***
独自坠入地牢深处时，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跌到了谷底。
但不是。
谷底之下总有更深的谷底。
“这是什么地方 … …”
进入隐藏 Npc 居住地，‘底层’时，我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
通过 10 区和 9 区之间的缝隙掉下来就能到达的这个村庄……像是用从上面掉下来的垃圾堆成的。
建在垃圾堆上的，垃圾村庄。
而且，令人惊讶的是，真的有人住在这里。
村庄各处的垃圾堆之间，凶狠的目光闪烁着。
一个个衣衫褴褛的 Npc 们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们这些客人。
虽然地牢各处都有 Npc 的居住地。
但亲自进入还是第一次，更不用说这个村庄，在游戏时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别担心~ 大家都是好人。”
“是啊。除了都有点疯之外，本性还是善良的。”
“人是好的，人是好的。” “呵呵呵！”
两位老人笑着走在前面引导我们。
其他 Npc 们看着我们，有的舔了舔嘴唇，有的在地板上磨着生锈的菜刀，有的和我对视后用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真的有这么友好吗？嗯？
没走多久就到了两位老人的家。
这是这个垃圾村子的中心，也是最大的房子。
还有一个宽敞的院子，意外地有着坚固的房子结构。
坐在被虫蛀的木制走廊上，两位老人招了招手。
“要出去的话得等几天，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
“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好休息吧！房间很多。”
我环顾了一下房子，然后抬起头看向上面。
在遥远的黑暗尽头，可以看到陡峭的悬崖。
要爬上这个悬崖才能到达湖泊王国的城市区域，再穿过那个城市区域才能到达湖泊王国的入口。
“……到底要怎么才能再爬上去呢？有办法离开这个地下城吗？”
什么时候才能走完那条漫长的路呢？
而且我急着回去，为什么要等几天呢？
说实话，非常可疑。
于是，剑鬼和枪鬼咂了咂嘴，开始解释。
“这里湖泊王国每隔几天到几周就会有一次被称为‘泛滥’的时候。”
“泛滥……？”
“地下城里的特定军团怪物会增多，最终满溢而出。”
两个老强盗伸手指向村庄的一侧。
“黑色的雨倾盆而下，淹没了城市地面，溢出的时期。”
顺着他们的手指看去，可以看到村庄旁边的悬崖。
悬崖上有一个巨大的下水道，现在干燥无水。
“下雨时那里会充满水。那时乘船，顺着满溢的水流通过下水道出去 … …”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惊讶地问道：
“难道，第一区域 … …‘干涸的排水沟’也连接着吗？”
“什么，你听说过？没错。从古代就连接到那里。”
湖泊王国地下城各处存在着被称为“捷径”的路线。
这些路线可以跳过繁琐的战斗，直接通往目标区域，因此深受游戏玩家们的喜爱。
以前从基地营地到‘火花四溅的竞技场’利用的‘霸者之路’也是其中之一。
一种跑酷的捷径。
而且，在玩家之间流传着一些传说或谣言。
传言说，从初始区域到最深处有一条可以直接通过的捷径。
但只是谣言满天飞，实际上没有人找到过，没想到我会亲自确认 … …
‘在特定条件下，这里最深处与第一区域的干涸排水沟之间会有捷径连接……！’
惊讶的我看到两位老人点了点头。
“从这里走到湖之王国入口是无尽的，但在洪水期间乘船出去就很快。”
“所以，别着急，再等几天。我们会舒适地送你到湖之王国入口。”
接着，两位老人向我竖起了食指。
“出去后好好带钱回来！”
“知道吗？！ 一半的财产，一半！”
“哎呀，别担心钱。我会带很多回来的。只要好好帮我逃出去。”
两位老强盗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满意地笑了。
“嘿嘿，钱！”
“金币！”
“钱！”
“哈‘钱’！”
“这老头又这样，又！”
看着他们互相嘲笑的两个疯子……我突然感到好奇。
到底在这种地方，钱有什么用，以至于要抢劫来收集……？
***
按照两位老人的说法，最迟一周内会发生下一次‘洪水’。
那时我会乘船通过下水道出去。
换句话说，在那之前我只能无止境地等待。
“居然要等整整一周。”
坐在干涸的下水道前，我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下水道。
石头撞击地面的干燥回声传来。
“克罗斯罗德的大家都在等 … …”
我想尽快回到克罗斯罗德。
不知为何，越想回去，感觉离得越远。
‘而且泛滥的时候，就是说怪物会溢出地下城……也就是说，在地面上会展开防御战。’
我不在的话，要进行防御战吗。
当然，鲁卡斯作为指挥官也很可靠，我的同伴们也很强大……但是防御设施还没有完全修复，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下能否好好防御呢。
突然消失的我，会不会让大家陷入混乱或担心呢。
担心的事情接踵而至。
真想快点回去。
“……”
但是。
如果成功回去，之后呢？
我又会选择牺牲囚犯的战术，而我的同伴们则会努力阻止这件事的重复发生吗？
勉强进行防御战，又失去某个同伴……又要这样继续战斗吗？
前方的路遥远而模糊，突然感到害怕。
我用胳膊抱住了膝盖。
咔.
《艾施？怎么了？》
那时，莎乐美轻轻地走到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她。
莎乐美面对我的脸，《……啊哈。》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眯起眼睛笑了。
我心情不好，皱起了眉头。
“什么啊。为什么笑啊。”
《我只要看脸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想逃跑的表情，你。》
“……！”
《向我们军团投降的人，都露出过那样的表情。现实很艰难，很痛苦，想要逃避的心情……都写在脸 上。》
走近的莎乐美在我耳边低语。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甜美声音。
《现在只要说出来。我会让你逃跑的。》
“……”
《没有任何讨厌的事情，幸福而完美的梦境中……》
说着，莎乐美伸出双臂，搂住了我的脖子。
嗖！
我伸手推开了她的下巴。
《呜哇？！》
“不是第一次见面时说过了吗，梦魔混蛋。”我咬牙切齿。
“不是为了在梦中自我满足才在这里受苦的……我是来争取的。”
和艾德那家伙第一次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 古典迷先生不是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是吧？不是钱之类的，而是更珍贵的愿望。
- 那个梦，我会帮你实现的。
- 只要还怀揣在心中，那个梦就没有失败。
没错。
为了拼上性命战斗，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我来到另一个世界，在这里斗争。
“我要在我的现实中，通过我的努力，实现我的愿望。”
虽然痛苦而可怕。
如果是这种程度就放弃的事情， 一开始就不会开始。
“所以，别再说什么逃跑的话了，离我远点待上一周吧。我不想和你打交道。”
《……》
莎乐美微微张开嘴，似乎有些生气，看着这样的我，缓缓开口。
《你的那个愿望，真的是，‘你’的愿望吗？》
“……什么？”
你在说什么呢。
我转过头去，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莎乐美和刚才一样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地笑了。
那不是她一直以来展示的傻笑。
《我把你从灵界带出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看到了你的梦。艾施。你的过去，你的灵魂深处，我都仔细看过了。》
那是魅魔女王的笑容。 梦魔的女儿。
那种怪物才会有的，危险的笑容。
《‘你’是艾施吗？还是古典爱好者？或者，玩家？暴君？怪物？》
莎乐美一边翻找着我内心深处隐藏的烦恼， 一边低声说道。
《‘你’连自己是谁都无法明确界定，怎么能断定‘你’的愿望还是原来的样子呢？》
《本质改变，目的也会变质。‘你’已经不再是‘你’了，你的愿望还能完整吗？》
我僵硬地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
《来，再问自己一次……你真正想要的愿望是什么？真正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莎乐美阴险而妖娆地微笑着问道。
《真正的‘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