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谢清啼,常轻长带着欢喜跑了过来,但刚跑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警惕说:“你怎么来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
“大人……”
十九似乎知道他是在诈常轻长,想要打断他,谢清啼说:“你不让我说,莫非要我跳入寒潭自己去验证吗?”
这话说的,好像他知道潭中有什么一样,但青青告诉谢清啼多少,十九不知道。
这模棱两可的话唬住了十九,他不敢多言,谢清啼对常轻长说:“外边冷的紧,不邀请我去你屋里暖和暖和吗?”
常轻长别扭道:“屋里,屋里……”
“有什么是我不能见的吗?”
谢清啼大步走向石屋,常轻长和十九只好跟了上去,房门打开,一股热浪铺面而来。
那房屋不大,一边堆着灶具,一边放着床,炉灶中似乎在熬煮着什么,那东西蒸腾着白汽,散发着从未闻过的清香。
“这是什么吃的?”
谢清啼作势要舀出一勺,常轻长忙阻拦:“这是胶,不是吃的!”
“胶?”谢清啼飞速回忆常轻长同他说过的话,道:“是你说的那种,可以隔绝空气的胶?”
“是是是!”什么都被他知道了,常轻长破罐子破摔一般,在炉灶下填了柴:“今天刚好是给他的棺材封胶的日子,你来了,倒可以搭把手。”
他的棺材,谁的棺材?萧沉靖的棺材吗?
谢清啼如遭雷击,他愣在原地,常轻长低头填柴,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说:“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他在这湖底躺了十年,等会儿见到就不会太受冲击了。”
“大人……”
十几看谢清啼脸色难看,忍不住开口,听到这声音,常轻长才抬起头,他看谢清啼脸色惨白,起身关切道:“怎么了,是受不了,还是太冷了,要不我先给你倒杯热茶。”
在常轻长面前装冷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冷,我陪你给棺材封胶。”
“没事就好。”
他从房间角落拿出一支手臂长的铁杆:“等会儿用这个起棺材。”
说完带着人走到湖边,用扫帚扫开湖边落雪,落雪扫开,露出一个放在地下的铁架子。
常轻长指着架子上的一处凸起,对谢清啼说:“把你手里的杆子卡上来。”
杆子上有一处孔洞,孔动和那凸起相接后自动卡紧,常轻长说:“转这杆子,有你在,我就不用动手了。”
谢清啼慢慢转动手中铁杆,那埋在地下的架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谢清啼这才看到,这架子一端埋在地下,另一端则延伸进了潭水中。
铁杆转动,延伸进潭水中的那一端慢慢挑起,架子起出潭水,架子上连着的铁绳也露了出来。
铁绳一端连着架子,另一端则垂入了潭水中。
架子越升越高,谢清啼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十九看他脸色,接过他手中起出架子的铁杆:“大人,我来吧。”
“好,莫让东西再落入潭中。”谢清啼看着十九:“你该知道,我今日必定要见到潭底的棺材。”
“……是。”
架子越起越高,一方玉白色的棺材慢慢从潭水中露了出来。
常轻长用自己手中的铁杆,卡上架子上的另一处凸起:“你那边可以停了,我把棺材挪过来。”
他转动铁杆,那棺材被铁绳带动,慢慢向岸边移动过来,常轻长用机关转动那架子,架子转向石屋的方向,常轻长转动铁杆,控制那架子慢慢下移,直到那棺材落在了石屋前的地面上。
谢清啼木然走向那棺材,发现棺材竟和自己梦中所见的那口棺材一模一样。
“萧沉靖……”
谢清啼下意识的要去推棺材盖子。
“住手!”常轻长大吼一声,拉住他的手说:“这棺材里不能进气。”
“进气会如何?”
“苗家给他种的那个蛊虫,在没空气的地方才能或,有气进去,蛊虫会死。”
谢清啼作势要挣开手去打开棺盖:“蛊虫死了,他也活不成了,他活不成,你也活不成了。”
十九恨不得缝上常轻长的嘴,谢清啼心跳加快的厉害:“他早死了,我亲手杀了他。”
“你这不是小瞧苗家的蛊术吗?”常轻长拉着他往屋里走:“苗家给他种了傀儡蛊,那蛊种在他脑子里,只要你不把他的头砍下来,那蛊就不会死,那蛊不死,他就不会死。”
傀儡蛊,萧沉靖不是说,那傀儡蛊种给了自己吗?看来这件事也是他的谎言。
谢清啼眼神暗了暗:“我当时验过了,他的鼻息脉搏都没有了。”
“他身体死了,头还活着……”这说法太诡异,常轻长又说:“我的意思是,他没脉搏,没气息,也不能睁眼,不能说话,但他听到到周围的动静,脑子也能转。”
谢清啼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抖:“那他感受得到疼,感受得到冷吗?”
“应该能吧,只是不能动。”
“傀儡蛊在密封的地方才能活,他的尸身在我房里放了一日一夜……”
“傀儡蛊没那么厉害,只能护他三五日,三五日过后,要靠同命蛊才能让他活着。”看谢清啼冷静下来,常轻长放开了他,继续去熬他的胶:“同命蛊的卵种到他脑子里,等同命蛊孵出来,他就能长长久久的活着了。”
这样说来,想必当初青青他们带走萧沉靖的尸身,很快就给他种下了同命蛊。
只是这名字,实在是太过瘆人,谢清啼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同命蛊,他活我活,他死我死,是不是?”
“是啊,同命蛊只有在密封的地方才能活,所以我不让你打开棺材,”“棺材上的胶一年换一次,若不换的话,胶水没了用,水进入棺材,萧沉靖和你都活不长了。”常轻长递给他一条软巾:“把棺材上的水擦干净,我们补胶水。”
谢清啼握着那软巾没动:“潭底很冷吧。”
“那是自然,周围越冷,同命蛊活的时间越长。”常轻长拿了两条软巾,一条递给十九,一条自己拿着:“走走走,快去处理棺材上的水。”
谢清啼傀儡一般,随他走出去,他去擦棺材上的水,但手指碰到棺材,立刻感受到棺材上的寒气带来的刺痛:“他活着,却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感受潭底的寒冷,你说,他这样是不是不如死了痛快……”
常轻长这才发现不对劲,警觉道:“你不是知道这事吗?你今天来,不会是因为不忍心,所以要给他个解脱吧。”
他护在棺材前:“你别冲动,这是他自愿的,你要动手,我有把握在你动手前用机关制服你……”
“怎么会?”谢清啼笑了笑,眼中却只有死寂:“他死了,我也活不成,我怎会让他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