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
通宫令牌?先帝留下来的通宫令牌?
这太师不是拥护皇上的人吗,怎么成了先帝的人了。
众人满脑子挂着问号,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明玄松也两眼一黑,当初他女儿死在宫里,他就一直明里暗里让人打探着令牌,结果到处没有找到踪迹。
去试探那小皇帝,那小皇帝也装的一脸无辜。
现在竟然跑到了这里....
他第一反应是这是扳倒他的一个局,但是他抬头瞧瞧这眼前,除了一个女人带着个奶娃娃,就是上官堇,都是些黄头小子。
窦翊倒是个狐狸,可是这老滑头,双面蜈蚣,为了活命啥事都能干出来,总不至于这么忠心相护一个幼帝。
他猛的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当即冷着脸道:“满嘴胡言,老夫对皇上忠心耿耿,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构陷老夫。”
“此人胡言乱语,居心叵测,还望太后娘娘明察。”
他转头朝着高台行个礼,对此万般不屑。
苏南初同在场的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
地上的人一听这话,顿时急眼,更急速的挣扎着:“明太师....”
男人满脸不敢置信,脸色瞬间憋的铁青。
“不是您告诉我,让我把药下在皇子的龙袍上,不是您说的....”
“胡说八道!”明玄松瞬间打断,甩袖:“老夫何时见过你。”
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当他明玄松是软柿子不成:“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老夫从进宫到现在,从来没离开过此地,何时去见过你。”
“倒是你,一来就直接攀咬本官,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此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听见这话更是不顾一切的涌动着:“太师,太师你怎么可以....”
苏南初盯着这场闹剧,适时大声出口:“够了!”
随后假模假样的怒气冲冲上前:“太师拥护先帝登基,功不可没,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实,说!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胆敢在这里污蔑太师。”
跪在地上的人瞬间蔫了下去,瞪着眼睛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人站在他这边的场景。
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托盘而出:“好啊,好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猛然朝着苏南初位置冲过去:“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求太后娘娘做主,明太师狼子野心,今日皇上中毒之事,就是他一手策划,而且今日御林军中也早就被埋伏上了他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行刺皇上,然后扶持明贵妃之子大皇子登基,他好临朝称政,做那个威武的摄政王。”
“啊....”
“什么....”
群臣里瞬间掀起轰然大波。
最忐忑的就是苏南初了,默默在心底擦了一把汗,谁教的这段话,这么有文化,像出自宫里下人之口吗?
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自古阴谋有解,阳谋难防。
与其让太师自己露出马脚,倒不如让她们自己占据主导地位,先他一步走了他的棋。
沈璟之当初扳倒丞相就用的这招,今天苏南初也借过来扳倒太师。
而这场揭露到此明显还没有结束。
那人接着看着人群道:“太后娘娘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尽管查探,还有礼部尚书李大人,吏部侍郎吴大人,工部尚书孙大人....”
“他们都是跟着太师一伙的。”
沈璟之教过,当局势对自己有利的时候讲理,当局势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就要把局搅乱。
把所有人都拉下水,这些人才能跟着她一起,万众一心去扳倒太师。
苏南初自然很清楚这些人无辜,但是她就是要用这种办法,把这些人拖上她的阵营。
果然,被点到名的那些瞬间恼火了,一时间比明玄松更火急火燎:“荒唐,老夫何时跟太师有过往来。”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朝廷命官。”
“太后娘娘,老臣觉得此人就是死到临头,胡乱攀咬,说出的话毫无半分可信,依臣见,应当即刻将这人拖下去杖杀。”
乌泱泱又跪下去几个,苏南初看着那些人影。
现在所有的局面都掌控在苏南初手中,一切都在顺着她的料想发展,只差....
于是她抬头,扬起来自己半眯的眸子:“事情真相,无法评说,但是众说纷纭,为了给太师一个清白,不如劳烦太师陪同禁卫军走一趟?”
忍吧忍吧,她倒要看他还能忍多久。
只要他忍不住,动了那些人,那谋害皇上,意图谋反的罪名,他明玄松就坐实了。
而刚才点名的这些大臣更会惶恐不安,提心吊胆,这时候,她在给予对方几分信任,那这些人,以后就完完全全站在了她的阵营。
炙热的目光落到了明玄松身上,对方明显神情惶恐了一瞬,抬着的手僵在半空。
此刻的他,似乎有些体会到当初许昌的感受。
跟当日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局势,不同的是,当初他是在旁起哄的那一个,而这一次,他成了被围攻的那一个。
现如今,他进退两难。
如果跟着禁卫军走,万一这是一个计策,他落到了这小太后手中,跟外界断了联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可是如果不跟着禁卫军走,他就只能暴露他安排的人手,那他....
弑君谋反的罪名就板上钉钉。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这是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力感。
就是明知道命定的结局,你却只能从两条死路里,选择最体面的死法。
“太后!”他张了张口,似有些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太师忠君为国,清者自清,不过就是配合禁卫军排查,有何不可?”
“难不成要怀疑哀家会扣污名给你?”
苏南初也在等结果,她笃定明玄松不敢跟着禁卫军走。
这人野心勃勃,做贼心虚,肯定不敢去试这个万一,他也怕自己被禁卫军带走之后,罪名就再也没办法洗脱。
还不如现在去走谋反这条路,说不准还能赌一把。
苏南初眸色的变化,很快便让周围氛围突然换了一种寂静。
一些有眼力劲儿的老狐狸似乎从此刻感悟到了些什么,神情震撼的怔在原地。
连呼吸喘气声都变的细微明显。
上官堇适时又加了一句:“太师放心,事关皇嗣,有本将军在,断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太师尽管放心,若事态查明,真与太师无关,本将军亲自过去接太师回府。”
裴勇也握着剑柄上前,抬手,冷面道:“太师,请吧!”
侍卫瞬间让开一条路,围在两边。
被逼到梁上,明玄松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刚才就不该犹豫,刚才在对方还没坐上龙椅的时候,他就该让人动手。
先杀了这母子了,看她们还如何在这里猖狂。
深吸一口气,还抱有最后的希望道:“娘娘深明大义,公正严明,自是不会冤枉无辜之人,只是....”
“此事尚有疑点,老臣年事已高,实是经不起波折,不若让老臣先回府闭门思过,派重兵守卫,待案件查清之后,再还老臣清白?”
苏南初自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谋位之念既然已经升起,再放在身边那便是定时炸弹。
放他离开,那不就是放虎归山?
她抬头正想开口,反而另一道声音把她的话抢了过去。
“太师在这里磨磨唧唧,脸色难看,难不成是心中有虚,担心被查出来什么,所以才不肯跟着禁卫军走一趟?”
“事关皇上性命,有人祸乱朝纲,当疑犯从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太师明知道现在整个皇宫都被封锁起来,案件不查清楚之前无人能踏出宫门半步,竟然还妄想着出宫,难不成此事真的与太师您有关?”
一人一嘴都是被事先安排好的话术,喧喧闹闹的附和声挨个响起。
“是啊,只是查案而已,太师就勉为其难配合一下,我们众大臣都在这里做见证,还能冤的太师不成。”
“就是就是....”
其他持反驳意见的也不是蠢货,他们也看出来情况不妙,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纷纷选择了闭嘴。
声音清一色的靠拢一方。
最后太师看了一眼那群嘴脸,不得不被逼上梁山,气冲冲的甩袖跨步走过去。
待对方身影,从自己身边掠过。
苏南初才方垂下眸,微微偏头,往身后睨过去一眼。
随后又目光深不见底的收回视线,静静的等着对方露出马脚。
三!
二!
一!
随着禁卫军押着对方下了阶梯,经过台下御林军,苏南初心中默念的最后一个数字落下。
忽然一阵刀剑声传过来,御林军里霎时间冲出来一众人。
几乎在猝不及防的时间,明玄松就已经被对方抢夺过去了,裴勇反应过来,瞬间唤着人后退,大喝:“放肆,你们这是做什么?要谋反吗?”
明玄松被救过去忙站稳,理着自己衣服,弄工整之后,才不装了,抬起头来,露出自己那双阴鸷的双眼:“谋反?”
“哈哈哈哈哈哈....”对方大笑了几声。
“这难道不是你们逼的吗?”
“窦翊,方政言,司马云抻,哈哈哈,你们可真是老糊涂了,如今都乐意跪在一个女人脚下了。”
“让一个两岁的孩子继承皇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随着明玄松的话,藏在御林军的所有人顷刻间都涌了上来,围着明玄松形成一个包围圈。
而其余的人见状立马就准备拎着“枪”冲上去护驾,谁知,刚走几步却浑身像是没了力气,酥软无比的倒了下去。
众人瞳孔微震,抬起自己的手不明所以瞧着。
明玄松看见这模样,当即得意:“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早就料到了今日谋事没有那么容易,事先就让礼部尚书李大人安排好了一切,那些为了登基大典准备的旗帜,都早就被软经散提前浸泡了一夜。”
“现在全城的兵马,都早就在我的掌控之内。”
群臣看着面前这一切,瞬间瞪大了双眼:“太师,你这....”
这竟然是真的,太师竟然真的准备谋反。
短短一时间,他们被震惊了无数次。
从坚信到怀疑,再到直接确认,就短短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
至于说什么被逼的,这这这藏在御林军的人,也是被逼着安排进来的吗?
明玄松目光狂妄看过去:“聂老,莫怪我明某不讲情面,你也是三朝元老,响当当的人物,您就甘愿跪在一个两岁娃娃脚下吗?”
“更何况,现在那娃娃死了,我明玄松跟着先帝二十年,又扶持起来少年帝王,如今可好,他沈家竟然宁愿把孩子给一个襁褓中的娃娃,也不乐意给我明玄松几分面子。”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明玄松自己来枪。”
随着一声令下,杀戮很快燃起。
上官堇看着台下眯起来眸子,费了这么大功夫,终于把鱼钓出来了。
表兄留下来的招式就是好使。
他靠近,挡在苏南初面前,沉声:“你先回殿内。”
苏南初点头:“好,小心一些。”
这关头了,别再出什么问题。
她们先发制人,顶多也就是掌握些许先机,并不能完全碾压。
明太师老谋深算,谁知道背后还有没有安排其他后手。
上官堇握着手里的软箭,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人群中,目光坚决又犀利,道:“放心。”
好歹也跟着表兄这么久,他有的是耐心套出来他背后所有的底牌。
得到回应,苏南初最后看了一眼台下,转头跟着暗卫往殿内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突然又听见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再回头。
就看见明玄松身后又多了一批人。
“皇城外中尉。”
皇城外中尉队,负责皇宫外京城的戒备,充任仪仗队,今日新皇登基大典,这些人当在皇城外执行巡逻。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跟太师有勾结。
与此同时,上官堇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两年前香山狩猎之时,跟着的仪仗队,就是现在冲进来的皇城外中尉带队。
如果这些人早就是太师的人,那,东林岸山间遇伏的事,跟太师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