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鸦雀无声,皇帝陛下与丞相大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眼角的余光皆是对秦风忍不住的欣赏,年轻人就是有种。
一个年轻的雍王都能害死前任兵部尚书大人。
而春秋鼎盛,已步入圣人境大关的狄昆想要害死一个年轻的兵部尚书大人,顶多就是一个念头,就能让秦风灰飞烟灭,死无对证,查无可查。
狄昆听到这话,也是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这个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道:“秦大人看起来与雍王殿下的私交着实不错,竟然处处为雍王殿下考虑。”
“更没有想到秦大人对本王会如此含沙射影,本王深感意外。”
秦风不卑不亢的应道:“私交倒是没有,袍泽之情还是有一份的,若是那场国运之战输了的话,恐怕此时此刻的秦王殿下,不仅仅要送同辈中人下葬,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离火王朝更得遭受天灾人祸,亡国只在旦夕之间。”
“若无国运之战的胜利,秦王恐怕也无法进入圣人境。”
“说到底,秦王殿下还欠着雍王殿下的一份人情呢,只是雍王殿下年轻,这些功绩,被许多人刻意的选择遗忘。”
“假设一番,国运之战输了,离火王朝会如何?”
“天下会如何?”
这么一说,朝堂上再度鸦雀无声。
而贺洲也在此时此刻,恰到好处的说起了公道话:“也是啊,国运之战若是败了的话,离火王朝的年轻种子将会全军覆没,一旦全军覆没,便不会有人从荒原古境内带回来永恒物质,若无永恒物质,秦王殿下就无法进入圣人境。”
“虽说李观一孤身入圣,可万古以来,只有一个李观一,他属于意外,不在国家大事的范畴之中。”
“往大了说,要不是雍王赢了那场国运之战,恐怕我们这些人,大致也会倒在北疆蛮子的铁骑之下。”
“诸位,这不是戏言,而是能算明白的一笔账。”
“荒原古境内,需要离火王朝与无尽海联手,才能对抗北疆蛮子,如今,恐怕还是这般局势,我可是听说,那个百里长风,带回去了仙灵结晶,恐怕不久之后,北疆至少会多出来十几个圣人境强者。”
“对比之下,优势并不在我们离火王朝。”
“秦王固然勇猛,可时代变了,这是一个我们都短时间内看不懂的一个时代。”
狄昆面色微黑,的确,他现在意难平,对自己的好大儿还有着深深的成见,但是不能否认好大儿的功绩,细算起来,好大儿的功绩,是真可以封王的。
至少雍王恰好是用来制衡秦王的。
皇帝微微咳嗽了一嗓子后说道:“朕觉得,兵部尚书大人言之有理。”
“虽说雍王此举有僭越嫌疑,但他是被动的,不过雍王殿下,倒也可以成为我们与九洞天十福地建立有效沟通的桥梁。”
“雍王年轻,又颇有风采,也象征着离火王朝的颜面。”
“而战争距离我们很接近,一些细枝末节,不值得仔细推敲。”
“这件事到此为止。”
秦风起身退回自己的位置,狄昆眼角的余光也瞥了眼秦风,虽说有些不悦,但狄昆还是很欣赏这位心直口快的年轻人,年轻人就应该是这样无所畏惧。
贺洲也像是抓住了一个机会,微微作揖对着陛下言道:“启禀陛下,臣有一策,请陛下定夺。”
皇帝闻言,当即乐呵一笑道:“已有许多年,你不曾向朕献策了。”
贺洲会心一笑道:“臣觉得,我朝可同九洞天十福地展开更加密切的交通往来,以及贸易往来,如今北疆势大,需得拉扯盟友。”
“不如令户部尚书大人,制定一份完整的策略,再由户部尚书大人与雍王一起,展开便宜行事,尽可能,让王朝贸易繁荣,盟友可靠。”
“甚至臣觉得,可以让雍王殿下出使无尽海,试探一番无尽海如今的态度。”
“北疆崛起已成大势,而我朝也要广结善缘,拉拢盟友,面对往后的沧海横流。”
皇帝闻言,也一下子陷入了为难之中。
真若是这样,那么给雍王的实权就大了,可转念一想,如今雍王的实力不足以抗衡秦王,便需要在其余事情上,压制秦王一头。
狄昆再度站出来反对道:“此举虽说合理,可雍王毕竟年少,难免在许多事上考虑不足,以我之见,此事可以缓一缓。”
丞相大人说道:“可以让户部尚书大人与雍王一道落实此事,雍王年轻,可户部尚书大人一点都不年轻。”
听到丞相大人这么说,身为户部尚书的范平这会儿也是尴尬的揉了揉眉毛,的确,他上了年岁,尤其是今年,白头发越来越多,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烦躁。
秦风则再度建言道:“启禀陛下,此举是合理的,也是可行的,雍王可以成为我们与外邦交流的桥梁,许多事,也只能雍王殿下去做。”
“据我所知,雍王殿下与无尽海的玄宇,私底下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雍王人缘颇佳,做起事情来,也可以减少诸多不必要的章程与试探。”
“无尽海的海产和奇珍异宝无数,若能建立贸易往来的话,自当繁荣昌盛。”
“此次,只是让雍王殿下与户部尚书一道前去落实贸易往来等事宜,至于军事结盟,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毕竟我们当下对北疆王朝内部局势,也是一无所知。”
皇帝下意识看向了范平,直接问道:“范大人有何高见?”
范平连忙回应道:“臣并无高见,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当即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呵呵一笑道:“诸位所言都有道理,说起来我朝与无尽海的关系始终不冷不热,也是时候缓和一番。”
“那就依丞相大人的建言,着范平协助雍王殿下,先与九洞天十福地展开深切往来,随后出使无尽海。”
“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出发,范平与雍王可酌情而定。”
范平连忙叩首应道:“臣定不负所托。”
范平心里也是暗骂了一声,你们大人物斗法,竟然牵扯到了我户部头上,也真是倒霉了,现如今,谁与雍王殿下的关系稍微好一点,就会被秦王殿下记恨。
范平是真的不敢招惹秦王,而且,这说到底都是秦王自己家门的事情,关他一个姓范的何事?想到这里,范平心里的委屈化作滔滔不绝的江水,无处话凄凉。
范平上了年纪,哪怕突然死去,也能完全扣上一顶寿终正寝的帽子。
皇帝看向群臣:“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狄昆沉默不语,其余人跟着沉默不语,皇帝见状,淡淡一笑道:“那就退朝。”
群臣行礼过后,缓缓退出大殿。
这一次早朝,人们见识到了新任兵部尚书大人的锋芒与棱角,下朝的时候,也并没有其余官员与秦风接近,这个年轻人显得形单影只,颇有孤臣气象。
……
入夜,苍龙州。
雍王府邸大摆宴席,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把酒言欢,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