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许亮赶忙冲到门口,神情尤为激动,“我今天卖了三百多件货。”
“这么厉害!”
裴寂昌一把搂住许亮的胳膊,径直往屋里走去。
“就是......想了点办法,不过早就想到了。”
眼下,许亮可是一点都不谦虚了,咧嘴笑到了耳根。
“人家小亮可厉害呢,都跟医院的门卫处成好关系了。”
祝明子在一旁欢呼。
“是库管部的兄弟帮我拉货的。”
许亮又立马捧哏。
“兄弟们都辛苦了。”
裴寂昌深深看向祝明子等人,随即一伙人走到里屋,只有班晓庆,蹲在门口点着烟,口中呼着白雾。
“咋不进去吃饭?”
刘其伸出头问。
“歇歇,今天有点累了。”
班晓庆笑着摆手,将手中的烟藏在背后。
“那俺一会帮你把饭端出来。”
一听这话,班晓庆从口袋里掏出烟,给刘其散了一根,有点感动了。
刘其又钻回到屋里,班晓庆的那张脸顿时变得恶毒,呲着牙,像是要找人对命。
不一会后,屋里的后生们端着碗,一边吃白面烩菜,一边开会。
“许亮值得表扬,更值得大家学习,咱们搞业务的,就是要靠一张厚脸皮才能成事,要越挫越勇。”裴寂昌一只手握着筷子晃,讲得绘声绘色:
“还有一件大事要跟大家说,心连心很快就要登报宣传了,我们的产品销售,也得换一种方式方法,可以像饼子铺,或者瓜子摊子那样,搞固定的摊位,让人们主动来买,也可以订单走量。
总之,市场怎么变,我们就怎么应对!”
一把手的话音刚落,后生们一个个都激动得厉害,不由咋咋呼呼的说起,都是惊讶上报的事,在他们眼中,那得多厉害,才能放在报纸上!
裴寂昌淡淡笑着,轻轻摆手,示意人们镇定,眼下毕竟是79年,拘束太多,主要关系有限,他不敢比拟魔水的神奇之路。
但至少要有闯劲,广告曝光才是产品生存的命脉,如何才能够与供销社合作。
“大家加油干,等以后厂子发展起来,没准大学生都得叫你们师傅。”
裴寂昌顺口就给大伙儿画饼。
“肯定铆足了劲干!”
祝明子相当激动啊,此刻那是红光满面。
“一定跟着裴厂长好好干!”
“裴厂长放心!”
“感谢寂昌给俺这份工作啊!”
一时间,屋里头欢呼雀跃起来,这些农民工或许还不知道,在多年后,能够站在这里头,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然了,门口的那后生也算,已经第四根烟了。
最后,祝明子给出统计,单位的走货三百多提,自然销售五百多提,总共卖出小九百提!
又过了一小会,屋里熄灯了,人们都很困了,累了一天,倒头就能睡着。
这时,门口......
“嗯?老子饭呢?”
班晓庆惊坐起,钻到屋里后,黑灯瞎火的,根本找不到刘其。转而又揭开锅盖,娘的,干干净净,连一片菜叶子都没剩。
......
这个夜,兴平县又停电了......
村支书对裴寂昌的话,那可是言听计从,这要从啥时候说起?是诬赖他和寂红的时候吧。
眼下,支书和寂红一起放哨、盯人,守在一处单元楼,两人隐匿在阴沟里,不时冒头看一眼。
“寂红,你眼尖,老哥看不太清楚,孙萍长啥样你也知道,瞅清楚了告我。”
许松绳小声道。其实吧,一来自跟眼神不太好,主要经过山西的悍匪的事后,害怕走夜路,拽着寂红会觉得安全,这丫头劲贼大。
是吧,瞧瞧,这会村支书就不怕传闲话了。
“俺一直盯着。”
寂红愣声道。
“唉......”村支书唉声叹气地靠在一边,“寂红,这种偷鸡摸狗的活,你哥还让你干,哎呀,真有点说不过去,记得见着你哥后,拿拳头栽他。”
“俺知道。”
寂红重重应声。
“唉......姜志堪那几口刚刚出院,多好的一家人啊,本本分分的,结果被欺负成啥了,彭中汉这些孙子,要是能死了,县里的人就安生喽。”
村支书一直絮絮叨叨地说,寂红往上探着身子,一直盯着前头的路。
这时,在乡镇企业的院里头,彭中汉、李四子等人还在赌博,社会上的闲杂人员越来越多,从原来的一间屋子,占到两间。
屋里头煤油灯微弱的灯光下,晃着人影,不断传出嘈杂的声音。
“中汉,我说甚来,姜光照在车队工作就咋?怕个屁,还不是照样挨打。”
李四子咋咋呼呼,举起酒猛灌一口,又抓起一盘花生,塞到口中。
“哈哈哈,我一直骚扰姜婷婷,看那娘们能抗到啥时候,不得跟了我?”
彭中汉一脸贱笑,转头扯开嗓子高呼:“这次多亏了兄弟们。”
“那后生的头是我打破的。”
“我把姜志堪的腿给打折了。”
“车队的人算个屁!”
一群人叫吼起来,开始炫耀对姜家人的欺辱。
“对了,中汉,我们工资的事。”李四子一脸阴沉,拍住彭中汉的肩头。
“放心,裴寂昌就是我伯的一条狗,别把他当一回事,就是个怂货,我伯伯能不给胡所长的亲外甥工资?兄弟们都有份!”
彭中汉高吼,摇摇晃晃地举起酒瓶,勉强灌了一口,明显喝大了。
屋里的这些子流氓都乐了,又要赌博到天亮。
......
姜家,黑漆漆的一片,家里几口人早早就睡了,或许只是躺在了床上。
自从姜婷婷被欺辱后,就再也没有去单位上班,她害怕,害怕遇见锄把队的人,更害怕遇见彭中汉。
姜彻的影响同样很大,后生根本抬不起头,原本相中的对象,也对他爱搭不理。
姜光照的情况更是差,老人时不时地会气短、头晕,一下病得厉害。
姜志堪极其煎熬,他已经跟车队的队长闹掰了,眼下受人挤兑,更得忍受种种流言蜚语。
而刘芝香早已崩溃,整日以泪洗面,原本幸福的一家子,落成这副惨样!
“看着吧!”
突然,外屋响起姜光照铿锵有力的声音,“彭中汉、李四子这些恶人,自有天收,他们蹦跶不了几日的,咱们不要怕,该咋就咋!”
“明儿都去上班,没事的。”
姜志堪也随之附和,他的声音温和,可内心却无比绞痛,无论如何,别人咋样看不起,那也得走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