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应当就是真相了,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她恐怕没人能有这个本事了,但上官菲既然敢做想必也不会给这些人解蛊。”墨焰分析,那人若是愿意认罪,审讯那日便说了,何以用的着提刘芷的事来给自己减刑。
“孤这次一定不会放过她!”萧暮廷冷笑,说出的话也像掺了冰碴子。
从清心庵出来后,两人便打算回宫了,自打春和门暴乱事件传出去后,御都百姓都骇的有些不敢出门,以至于明明该热闹的时段,大街上愣是没几个行人。
墨焰从敞开的窗口看出去,路过泾阳侯府所在的胡同时,神色出现了一丝犹豫。
萧暮廷当即便看出了,开口让老石停在了路边。
墨焰不解看向他,“殿下还有其他行程安排吗?”
萧暮廷点首,“有的,孤临时决定陪你去泾阳侯府瞧瞧。”
他说的云淡风轻,墨焰却猛的一愣。
须臾,她叹了口气,告诉萧暮廷自己犹豫的原因:“沈侯爷性子倔强,我怕他还未彻底想通,就想着是不是过一段时日再去。”
萧暮廷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这是你答应沈氏要替她完成的心愿吧。”
“凡事尽力而为便好,在沈崇光眼里你就是沈晴娘,如若你都做不到让他放下心结重拾父女之情的话,那就算是沈氏本人来也 一样做不到。”
“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墨焰又叹了口气,心里的确好过了些。
“要进去吗,孤可以陪你,或者你想自己去也成,孤便在这里等你。”
萧暮廷的话颇有种让人安心的意味,墨焰做了个深呼吸,决定还是去一趟,若是有机会,她还想看看能否帮沈崇光恢复一下内力。
那日,沈崇光舍身救人后便陷入了昏迷,他与那些受到波及的大臣们一样,全被临时送入了太医院。
墨焰本想替他疗伤的,可事情一桩接一桩,实在分身乏术。
等她终于空下来去往太医院时,却被告知人已经被沈朗逸接回府中休养了。
“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便去了。”躲避不是墨焰的风格,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
萧暮廷最终决定还是在马车内等着,只因墨焰认为这是晴娘的家务事,父女俩关起门解决便好。
就在墨焰走入胡同的那刻,侯府内也正在上演着一出闹剧。
“贵府的提议请恕吾等不能答应,您还是请回吧!”侯府的花厅中,卫氏正式拒绝了阮家结亲的要求。
“哼!侯府这是仗着御赐的爵位不把我将军府放在眼里了!”卫氏下首,一个浓眉大眼却浑身透着市侩的妇人眼带怒色的瞪着她,正是广威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红金玉。
话虽带着明显的压迫,然卫氏却丝毫不怵,腰背依旧挺的笔直的道:“你说我儿坏了你家姑娘的清白,请问你家孩子是跟我儿睡到一张床上了,还是扒了衣裳让他全都看光光了?”
这一席话顶的红金玉脸红脖子粗,连一旁哭哭啼啼的阮文玉都恨不得找个地道立时钻进去。
“好好好,想不到泾阳侯府的主母竟是如此蛮不讲理、言辞轻浮,你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我今儿便是豁出去这张脸面不要,也的让旁人都知晓你家沈朗逸是个什么样的家教!”
言罢,就见那红金玉一把推开了想要上前来搀扶她的下人,看准大门口的方向便往外冲。
卫氏不知她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只得紧跟着她往外走。
阮文玉更是懵住了,反应了片刻才醒过神儿来,以为母亲是气急了要回府,她颇不甘心的跺了一下脚,随即也跟着跑出了侯府。
大门外,墨焰刚远远的望见了侯府的大门,就见那门吱呀一声开条了缝。
紧接着,一个穿着枣红色夹袄的中年妇人从缝隙里挤了出来,坐在门前的石狮旁便开始嚎啕大哭。
哭的十分有节奏不说,还穿插着各式各样的谩骂,要不是看她穿的人模狗样的,像个富贵人家,墨焰都要以为是那家秦楼楚馆的老鸨子来到现场了。
她下意识抬头瞧瞧上头挂着的牌匾,没错啊,是写着泾阳侯府啊。
好似为了印证她的结论,不多时,卫氏也跟着从门内出来了,一时间,朱红木门大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红衣妇人也开始往石狮子上撞,竟是准备自尽!
“你是哪家的,在我家门口闹什么!”墨焰才不管这当儿有多少左邻右舍正开着门缝偷看呢,凡事都得讲个理字。
只要没理的不是沈家人,她必然会让此种泼皮无赖付出代价。
正被自家下人死命拦着的红金玉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墨焰时倒是判若两人的冷静了下来。
前几日的宫宴她与子女都去了,裴家大公子的事她也亲眼见到了,这位可是太子面前的红人。
也正是因着这层关系,她才厚着脸皮非要将自家闺女赖给沈朗逸!
“是沈侍女回来啦,今儿倒是得空了,不用跟着殿下办事吗?”红金玉笑的颇有些谄媚,变脸的速度可谓登峰造极。
这一手倒是让墨焰结结实实的愣住了,她原以为对方会对她疾言厉色,这一刻天上一刻地下的,她反倒不知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有就是这一声“沈侍女”,虽说她在身份上确实是萧暮廷的侍女,但打从她入东宫那刻起,所有人都尊敬她一句夫人,突然冷不丁的改了称呼,只会让墨焰觉得对方别有用心。
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再怎么得宠也终究是个下人,不该没礼数的对个正四品武将夫人这般用字遣词。
从对面这妇人谄媚中隐见不屑的眼神,墨焰觉得她已然猜到真相了。
但是,猜到又如何,别说在她这根本没有等级之分了,若不是真心的敬佩一个人,她墨焰就算是皇帝也照样不会放在眼里!
“这位夫人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侍女,可那又如何呢,你在我家门前放肆,今儿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公堂上辩一辩!”
“至于我是否跟着太子殿下,是也好不是也罢,这是你一个妇人能置喙的吗?难不成你日日都在窥探殿下行踪?”
“你!”红金玉很想反驳,然吭哧半天也说不出只言片语来,久闻这沈晴娘在待字闺中时嘴上便不是个饶人的主儿,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