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听罢心中顿时不快:“这不是胡闹吗?发到手里的才叫钱,给一堆粮食有什么用,还要抵扣赋税,将士们拼死拼活,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两。”
海杰却已听懂其中利害,流露出钦佩神情:“这确实是最符合严西郡当下情形的政策,陈先生高才,我等不及啊。”
“军师谬赞。”陈亦明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继续解释道:“百姓们跑到县城去上缴赋税,需要耗费大量人力与时间,只要家中有一人参军,便可大大减缓这种状况,可以安心务农。”
“以前为王廷参军是为了所谓的大钦荣耀,而现在为我们参军,则是会提供收入与便利,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见海杰也赞成,宋风无奈的耸了耸肩:“那就听你的。”
陈亦明听罢抱拳道:“宋帅明鉴。不过这需要各县各城官员的配合,在下上次提出的百姓投票之事,不知何时施行?”
“你们看着办吧。”宋风随意地挥了挥手,感觉跟这两个人精比起来,自己纯属多余,干脆起身向帐外走去。
“我去陪将士们喝酒吃肉了,你俩自己研究,不必知会我。”
“宋兄。”海杰将其叫住:“俘虏的五百敌军如何处置?”
“你看着办!”丢下这一句,宋风如同刻意逃避一般,出帐而去。
海杰与陈亦明相视一眼,同时露出苦笑。
宋风这个主帅,打仗时英勇非常,一闲下来就化身甩手掌柜。
此时的军营热闹非凡,陆林难得如此大方,将酒肉尽皆拿出分食,将士们兴高采烈,吆喝声不断。
宋风来到军需处,调度军众人正忙的满头大汗,连问数人,终于找到陆林。
“老陆!”
陆林正与一队士兵搬运酒坛呢,随口应道:“在这呢!”
回头一看,赶忙擦了擦手掌,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礼:“宋帅。”
见他灰头土脸,宋风哈哈一笑:“你这总队长还亲自下手啊?”
“人手实在短缺啊。”陆林笑了笑,询问道:“宋帅有事?”
“嗯。”宋风点了点头,靠近前来,小声道:“守城将士们分到酒肉了吗?”
陆林面色一正:“没有。值岗人员不能分心,不过等他们换岗之后就会有了。”
“城外那五百兄弟呢?”这才是宋风想问的。
陆林闻言一愣:“军师说他们正在清理敌军留下的陷阱,令我等不要去添乱。”
宋风闻言,面色阴沉下来:“你们吃饱喝足了,人家还在干活。”
后者见其面色不善,吓得一哆嗦,小声道:“宋帅不必挂心,他们有敌军留下的粮仓,可比我们好多了。”
那都是些带有瘟疫的东西,能吃吗?
宋风心中虽这么想,却牢记海杰叮嘱,无法说出口,沉吟片刻,心烦意乱的向外走去。
“没事了,你忙吧。”
“喏!”不知他为何突然生气,陆林只感觉莫名其妙,只得继续忙碌。
出了军需处,宋风在各个兵团挨个走了一圈,只见将士欢庆,却不见各兵团长的身影,一打听,原来都跑到章义的第二兵团去了。
来到章义的营帐,宋风挑起帐帘:“哟,都在这开小灶呢?”
此时李如王子兴等人齐聚于此,本就不大的营帐挤得满满当当,章义身受重伤无法起身,只能斜躺在床上。
见来者是宋风,众将纷纷起身:“宋帅!”
宋风摆了摆手:“都坐下,私底下不用客气。”说罢自己也找了个位置。
众将听罢纷纷正襟危坐,静待其指示,场面一阵沉默。
敲了敲桌面,宋风故意露出不满神情:“愣着做什么,给我个杯子啊!”
“哦哦!”众将终于反应过来,拿筷子的,倒酒的,好不忙碌。
宋风将酒杯举至身前,思量片刻,无奈的撇了撇嘴:“我嘴笨,不会说,大家辛苦了,干。”
“干!”众将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章义身形蠕动,向前探了探:“宋帅,有件事我想申请你的批准。”
“嗯?”宋风嘴里塞着菜,含糊不清的问道:“什么事?”
“康准……他老婆早已难产死了,如今自己也以身殉城,家里的女儿才六岁,无人照料,我想收为义女。”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筷子,脑袋低垂。
宋风也是一阵难过,幽幽叹了口气:“厄运专挑苦命人啊。”
章义两眼瞪大,勉强抬起手来,抱拳震声道:“望宋帅准许。”
“准,当然准。”宋风连忙答应:“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康准的女儿,就是兄弟们的女儿!”
“对!”王子兴接话道:“要是缺钱了,跟大伙说,大家都会出力。”
听到宋风准许,章义高兴不已,哈哈笑道:“这个就不劳诸位费心了,按照军师的制度,康准的抚恤金可是达到三百两,小丫头从进书院到出嫁都够用。”
当初海杰确实说过给伤亡将士加倍补偿。
一旁的阎定嘿嘿一笑:“哟,你这家伙不会是贪图这笔钱吧?那我们可瞧不起你。”
章义闻言怒声道:“滚一边去,你拿我章义当什么人了。”
阎定只是开开玩笑而已,章义的性格大家心知肚明,绝不是这等下三滥之人。
李如也想逗逗他,挤眉弄眼的提议道:“要不把小丫头给我吧,我老李的儿子刚好比她大两岁,从小培养个儿媳妇岂不是一桩美事?”
章义闻言顿时急了,抓起鞋子丢了过去:“敢抢我干女儿?老子打死你!”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宋风左右看了看,疑声道:“怎么少了几个人?”
李如笑着解释道:“宋帅是说夏侯岳吧?他还在镇守城门呢。”
“哦。”宋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江浅沫跟董玥希呢?”
李如摇了摇头:“董玥希身为暗刃队长,部下全是女子,当然在她们的专属营帐了。至于江浅沫,那家伙是个怪胎。”
“怪胎?”宋风更加好奇了:“不会是你们几个老将孤立人家吧?”
“哪敢啊。”章义苦笑道:“非但不是我们排挤他,反而是他排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