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看着柳馥妗,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只是想起她很多事情都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躲避了不少坑害,最终还是决定信任她。
时光转瞬,此刻,站在朝堂之上,看着众大臣吵吵嚷嚷,可是其中却有一个人面上却始终带着跃跃欲试的光,他不由得笑了。
柳馥妗,果然是从来没有猜错过。
下了朝之后,柳瀚文就匆匆忙忙的朝着家中走去,就连路上好几个人给他打招呼,他都敷衍了过去。
裴璟特地拦在他必经之路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那笑容就像是上一次他求娶柳馥妗的时候带着的,带着算计和梳理。
柳瀚文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猛的一跳,眼皮都开始跳了。
他心脏跳动慢了好几拍,好半晌才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
“裴国公,您找我有事?”
“怎么,我就不能是觉得和柳大人投缘,所以想要跟您聊聊天吗?”
柳瀚文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一丝想要友好交流的心思,反倒是有一种莫名的毛骨悚然。
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干巴巴的笑着。
“能够让裴国公有这种想法,我自然是好的,不过我今天府上有事,所以……”
他笑得为难,还叹了一口气。
那样子就像是家里当真有特别难做的事情一样。
裴璟却像是看不出他的为难一样,依旧是笑吟吟的。
“哎,柳大人如此着急走,是看不上裴某吗?若是这样的话,当真是让裴某伤心啊。”
他叹息不已,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始终落在柳瀚文身上。
柳瀚文只觉得后背的汗都快流出来了,笑容越发勉强,甚至还带了一丝苍白。
“怎么,怎么可能呢?我,我是家里真的有事,而不是糊弄裴国公您,我,我……”
“好啦好啦。”
裴璟似乎是看出他的窘迫,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状似祥和。
“刚才不过就是在和柳大人开玩笑,柳大人怎么还当真了,既然您今日有事,那咱们改日再聊。”
他笑容真诚,只是手上的力道可不小。
柳瀚文被他一巴掌砸在肩膀上,身子狠狠往下坠了一下,恨不得直接瘫在地上。
裴璟却像是不知情一样,弹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
柳瀚文弄不懂这位煞神的想法,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相熟的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这才回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仓皇回了府。
时间溜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围猎的前一天。
祝云柔来到柳馥妗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在若无其事的绣花。
一边拿着手中得丝线,一边还在和身边的丫鬟说话。
阳光之下,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笑颜如花,声音娇俏,时不时抿嘴轻笑,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平气和,端的是温馨画面。
然而祝云柔脸上却满是着急。
“妗儿,明日就是围猎的时间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去换衣服?”
柳馥妗眼底带着茫然。
“既然是围猎,那我们应该是不用这么早去啊。”
往年柳瀚文大多都是不会带女眷出门的,每每有人问起,都会说祝云柔生病,柳馥妗需要在家中侍疾。
柳瀚文那时候不过是从五品的官员,所以,就算是有人问起,也不会太在意。
而唯一真正在意她们母女两个的,也就只有祝老将军。
可是每次都会被柳瀚文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糊弄过去。
久而久之,她们母女两个竟然还从摆没有参加过围猎。
至于前世她进宫之后,圣人虽然表面上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实际上那也不是幌子而已,只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让她接受了所有的刁难,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为她考虑过。
柳馥妗上一世的时候并不清楚这一切,可是这一世却看的通透。
祝云柔微微愣了一下,还是有些犹豫。
“如今我们到底是跟着你外祖一起去参加围猎的,咱们母女两个住在将军府,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不和别的人一样,早早前去,只怕会惹人诟病……”
“母亲这番话和外祖沟通过吗?外外祖也是这么觉得的?”
柳馥妗放下自己手中的绣绷子,面上带着一些无奈。
祝云柔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
自从上次在餐桌上不欢而散之后,她就没有和祝老将军之间有过太多的交集
并非是因为那些事情生气,而是因为她心中总是觉得有些愧疚。
父亲戎马半生,几乎把半条命都折在了战场上。
可是到最后,却还要为她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忙碌。
如果没有她的话,父亲也许会过得更加好一些,也说不定。
每每带着这样的一个想法,她心中总是会更加觉得愧疚,同时也更加自卑。
甚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竟然会有一种后悔当初如此鲁莽做下决定的错觉。
柳馥妗只是看着她的面容,就知道她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面站起来,上前一步走到她跟前,用手拥着她的肩膀。
“娘,我知道你总是会觉得我们拖累了外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外祖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他戎马半生,好不容易才闯到了现在的成绩没错,可如果连我们都不在他身边了,那他就算是有再多的功绩又能如何?”
“可如果没有我们的话,父亲就不用活得如此如履薄冰,前段时间我分明看到他书桌上面的奏折,坨塔国冒犯我国疆土,屡屡想要侵犯,变正的百姓苦不堪言,你外祖想要前去抵御外敌,可正是因为我们拖累,他不放心我们留在京城,所以这折子才迟迟没有承上去。”
祝云柔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她揉成一团。
“你外祖是在边疆驰骋的鹰,因为我们才被困在这京城的方寸天地,如果不是被我们拖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