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村里的男人们牵着牲口回村收粮来了,引起了一阵沸腾,各家的女人老人与孩子都都喜气洋洋,乐得合不拢嘴。
上级领导觉得不能耽误了给国家上缴公粮,于是轮流放各村的人回去夏收。
但钢铁任务也不能落下,只给放了两天假。
三家村的男人们在地里忙忙碌碌了两日,又返回了钢铁厂,剩下的活又留给了女们干。
至于公粮就先放着,等粮管所的人自己下乡来收,上面只给了两天假,地里的活都没忙完呢,哪个有工夫去交粮。
其他队里都是一边收粮食一边种地,二队由于粮食已经收完了,就直接犁地种秋粮,给女人们省了不少事。
但地里还有的忙。
两天的时间,二队只种了二百多亩的苞谷,棉花、花生、高粱、秋地瓜这些都还没种呢。
一大早,牛桂花就爬起来去上工,临走还交代两闺女:“谷雨,冬至,一会记得把猪跟鸡都喂了,再去食堂打饭。”
“知道了,妈!我起来就喂。”夏谷雨应声。
临走前,二队队长夏守义把队里集体养的猪和鸡都分给了各家饲养。
三家村的大队长王满仓是官迷,一心就想讨好公社领导往上爬,思想冒进,作风浮夸。
在积极响应吃大锅饭的时,不但挨家挨户收粮,还把村民家里的猪和鸡也都收走了,说以后就有个生产队集中饲养。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就怕被拉去批斗,给你戴上了落后分子的大帽子。
夏守义这回事等于是跟大队长对着干的,但不分不行啊,不然年底拿什么交任务猪。
起因是这样的。
二队的男人们见自己队里的庄稼都收回来了,吃了一大惊,其他三个队都还有好多粮食还在地里呢,队里的这帮老娘们可能干。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有心里活泛的跳出来跟队长提议:“女人们这回辛苦了,队长爷咱们得好好犒劳一下她们才行,后面的地里的活还要靠她们干呢,怎么也得给点甜头吧。”
二队的队长是六十多岁的精瘦老头,听了后,不由笑着点头,“行,你们说咋犒劳吧?我寻思一下。”
“杀头猪吃呗!”
“对对!杀猪杀猪,咱们也跟着沾点光!”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我也赞成!”
这项提议得到了队里一致赞同,队长也不扫兴,“那行,明个一早就去队里的养猪场看看,挑头肥的来杀了,好好犒劳一下队里的女人们!”
此话一出,二队聚在食堂里吃饭的所有人各个喜眉笑眼,嘴里的稀粥与黄馍也不觉难以下咽了,吃得喷香。
只是这些人高兴的有些早了。
早起队长带着几个人去养猪场一看,就不由傻眼了,挑了半天都没有一头长到能杀的,
不由纷纷错愕,当初送过来时是最壮的都有七八十斤了,怎么两个月过去了,圈里的猪都没咋长膘呢?
年底就要给屠宰场交任务猪了,不够一百二十斤人家可不收。
一查才知,是原本猪场里安排了三个饲养员,后来炼钢抽走两人,剩下的那是个七十岁的老汉,一个人实在照顾不过来七十多头猪。
给猪加餐的饲料,他也没少往家拿。
夏守义跟队里的几个有威望的老人一合计,就干脆地把集体养的猪和鸡都分了。
后来猪也不杀了,宰了几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就算是犒劳队里的女人们了。
幸好王满仓与他大儿子这次没回来,家里的二儿子三儿子还小只顾着玩,不然有的闹。
一队的队长夏宝根有样学样,也把队里的猪和鸡发给队员家养了,有夏守义在前面盯着,他有什么好怕的。
主要他也怕年底自己队里交不上任务猪,担责任。
三队跟四队的队长就没有这个魄力了,两人一向对大队长唯命是从,心说反正他们是照大队长的话干的,将来出啥问题了也有大队长担着。
夏守义一直就没看上靠逢迎拍马上位的大队长,就算将来王满仓知道,他也不怕,大不了就把他撸了,也就不用受他的鸟气了。
再说他年龄也大了,早就不想干这个吃力不讨好好的差事了,撸了他正中下怀。
……
能自家养猪养鸡,村民们再高兴不过了。
养猪年底也给算工分。鸡下了蛋不仅可以吃,还能送去收购站换点钱补贴家用。
为了养猪,牛桂花还求人在后院里加盖了一个猪圈。
鸡是按家里人头养的,家里三个人就只能养三只鸡,多一只就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
猪一家倒是可以养两头,但队里分的那点饲料根本就不够吃,还得自家想办法,牛桂花就觉得先养一只吧,等明年再看。
她又要上工,喂猪喂鸡这活就落在了两个闺女头上。
天亮起来后,悦然就自觉地跟着她姐夏谷雨下了炕。
洗过脸后,就开始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扫地、喂猪、喂鸡、洗衣裳。
忙完这些,她娘也差不多该下工了,姐妹俩又赶忙拿上碗和搪瓷缸子去食堂打饭。
吃过饭洗了碗,又跟着牛桂花一起下地,点种的活小孩子也能干。
点完种后,所有人就可以缓一口气,歇上几天。
地里不忙了,但眼里有活的人,在家也歇不下来,不是修修补补,就是拆洗被褥棉衣等物,养猪养鸡的还要上外边打猪草。
总之有忙不完的话。
悦然跟牛桂花都想着囤粮,这会闲下来,可算是有工夫好好侍弄自家院里的几分菜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