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没有抉择的权力,弱者只能不断的去权衡利弊。
瘦弱男子看着面前几乎要侵占整个第三层的浓郁黑雾,心中无比震撼。
在这片黑色雾海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宛若一只蝼蚁般渺小。
不,或许比蝼蚁还要不堪。
是那种连被注视的资格都没有,却在涌来的瞬间顺带被其碾碎的微小生物。
所以瘦弱男人其实没得选。
他被身上的怪异手臂放到第三层的地面,颤颤巍巍的走了两圈,选了一个自己比较满意的空闲房间。
“前辈,我选好了。”瘦弱男人哆嗦着腿,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
“嗯,放轻松,我会保住你的。”陈玄阳面无表情道。
瘦弱男人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道:“前辈,我希望我还能在第四层给您探路。”
“好,你会的。”
“前辈,我……”
陈玄阳没等他说完,身后便伸出一只手臂,将他推入了面前的房间里。
“嗷嗷!”瘦弱男人受惊,立刻慌乱的大叫起来。
房间的门也在他进入的瞬间呈现出闭合的趋势,几乎在刹那间就要合上。
“小样儿,小爷顶你一次没开,还真以为老子不够硬了?!”
陈玄阳一声低吼,身后的黑雾剧烈涌动,无边嘈杂的嘶吼声蔓延而出。
整个第三层都微微颤动起来。
数只怪诞的手臂拉扯住房门,其上黑雾涌动,死死拽住,不让房门闭合。
房门也涌现出淡淡的血红之光,但与黑雾不断侵蚀抗衡,竟隐隐有些溃败之势。
而此时,黑雾中的巨棺法相甚至还未动用全力。
由李言希扮演的陈玄阳在这一刻爆发出的威势,甚至要比生前的陈玄阳还要强悍!
房门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他按在手里,始终露着一半的空间对外开放。
见状,房间内的瘦弱男人悬着的心猛然落下,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又对陈玄阳问道:
“前辈,您还好吧?”
“别废话,赶快听涛。”陈玄阳面不改色,背后伸展出无数手臂,宛若一只恐怖的巨蛛。
“噢,噢,我这就去拿贝壳。”瘦弱男子急忙动了起来。
……
……
听涛总阁外,人群已然散尽,但粗布汉子仍带着手下的护卫守在院子周围。
“队长,队长!”
这时,院子里忽然跑出一位护卫,急冲冲的对粗布汉子喊道:
“队长,你快去看!”
“咋了?俺不是说过,无论遇到何事,都要保持镇定,不能慌张吗?”
粗布汉子单手提起护卫,走进院子,环顾一周,对守卫道:“你告诉俺,这咋了?”
守卫焦急的指向听涛阁总阁,说道:“队长,您仔细看,第三层,第三层楼是不是在轻轻抖动?”
“啥玩意?”
粗布汉子有些疑惑的抬头,定睛一看,立刻爆了句粗口:“卧槽!这楼要塌了?!”
“队长,疼,疼!”
粗布汉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立刻松手将守卫放下。
守卫的背后,被提起的地方已经渗出一片血迹。
守卫忍着疼痛,询问道:“队长,咱们现在咋办?”
粗布汉子严肃道:“咱们是武将,只负责干仗。这种由内而外发生的诡异事情,用不着咱们操心。”
他对守卫说道:”你现在有两件事去做。
第一,找个人去周家通报陆管家,将这里的情况悉数告知。
第二,去药铺找个大夫上药,让他开张大额单据,去听涛阁分阁找管事的报销,就报我的名字,按工伤处理。多出来的钱你自己收着,想干啥干啥。”
闻言,护卫后背虽疼,心底却暖,浑身充满干劲,回了声“是”,就立即离开了。
粗布汉子抬头看向颤动的听涛阁总阁,眉头微微皱起,忽然掏出枚黄色贝壳,找了处无人的角落……
……
瘦弱男人看着房间内的装饰,极为简单。
除了张桌子,几个凳子,便几乎再无他物。
“贝壳呢?”瘦弱男人四处寻找,最终在桌子上的茶壶里找到了一枚血色贝壳。
这枚贝壳上的血色十分浓郁,宛若血液般缓缓流动,几乎红的发黑。
瘦弱男人在拿起贝壳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呆滞,目光空洞,自然而然将贝壳贴到了耳边。
“你的愿望是什么?”
瘦弱男人的耳边传来一声呢喃。
“死,我怕死……我想活着,我要永远的活着!!!”
瘦弱男人几乎是嘶吼般从嘴里吐出了这几道话语。
“这贝壳果然有古怪!”
房间外,陈玄阳看着这一幕,目光一凝。
此时李言希与陈玄阳的形象已经融合极深,即使短暂的互通记忆,也不会造成任何的不稳定现象。
在李言希的记忆里,用贝壳“听涛”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贝壳虽然贴在耳边,却不会令人失魂落魄,仿佛把三魂六魄都吸走般诡异。
伴随着房间内瘦弱男人的低吼,贝壳上的血光也开始逐渐向他的身躯蔓延。
瘦弱男人脸上的表情不再空洞,时而欣喜,时而愤怒,时而惶恐,时而错愕……
人类所拥有的各种情绪,在他的脸上一一流露而出。
“他在经历什么?”陈玄阳脑中思绪万千,但李言希极为克制思维上的转换,因此他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推论。
似乎察觉到李言希的窥视,房门上血光忽然间变得浓郁起来,从微淡变成了明亮。
按在房门上的手臂立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显然遭受到了强大的力量挤压。
“不能再拖了,得把他带出来。”
陈玄阳看着房间内瘦弱男人脸上的表情越变越快,到最后几乎一秒一个表情,看起来十分癫狂。
黑雾涌动,几只手臂伸出了房间之内,想要将桌子旁的瘦弱男人带出。
但这似乎彻底触怒了房间内的神秘力量。
房门上的血光瞬间大绽异彩,竟从门上脱离出来,化作无数人脸,朝着手臂撕咬而去。
“给我滚啊!关不紧的小破门!老子能把你顶开,就能把你顶废!让你永远合不拢嘴!!!”
陈玄阳一声怒吼,身后的巨棺法相剧烈颤动,棺材板震落,从里面蹦出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皆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具是男人,一具是女人。
两尸从黑雾里扑出,扑到房门上,任由血色人脸撕咬,拼了命的把门往外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