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胖子左右看看,一脸血地跑出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供桌上拿了个花瓶。
那花瓶原本是一对,一个被秦璎砸他头上了,另一个被他拿来装了地上的小石子。
他拿着这瓶子去外头打电话。
秦璎则把小雨还给她奶奶后,问起了那护符的事情。
许三婶神情一变:“那是我家老许从青寨得的护身符,说是缠上孩子头发,能保平安。”
“是挖掘青寨隧道时,从山心炸出来的,小雨夜里常夜哭,老许托了关系才在青寨村求到这个。”
许三婶发散了一下思维,顿时神情大变:“有人做法要害我家?”
“别多想。”秦璎忙制止。
且不论真相怎么样,不能发酵出些神神鬼鬼的玩意来。
“这石头可能有微量辐射,我们先带走检验。”
吴谦拿着电话走回来:“山里有干扰,电话没打通,我现在回去一趟。”
说话间,外头迟迟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小雨送上了救护车,吴谦却只找医生要了个急救包包扎了一下,然后匆匆往殡仪馆停车场走。
看他那样是要马上赶去青寨隧。
他脑袋上还是秦璎砸出来的血,她哪那么没良心看他一个人去。
急忙跟上,临走前回头让许家人把急救包扎的钱先结一下,她回头会付。
将近晚上的殡仪馆停车场安静又空荡荡,吴胖子快步走到文保所那辆破面包车前。
刚关上车门,就看见秦璎坐到了副驾驶上,讶然道:“你来干嘛?”
“你看看你脸色,好好回家休息,别跟去了。”
秦璎已经坐上车,他没把秦璎往下赶,而是把那只装着石头子的花瓶交给她拿着。
破烂面包车发动机轰隆响时,吴胖子道:“来都来了,帮我拿下药。”
在他的指示下,秦璎在副驾驶找到了一个四格的药盒子。
每一格里都躺着一粒白色胶囊。
吴胖子把着方向盘,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他记起秦璎才刚转正,还没参加过任务,对她道:“这是配置的伤药。”
“脑袋上这点伤都不是事。”
听他这样说,秦璎放下心来。
这文保局别看好像是个大漏勺,但那支让她脱皮没留一点疤的三号药剂效果她还是记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文保所的人都这样,吴胖子把这破面包车开得飞起。
抽空还对秦璎道:“到老城区你就下去自己回家,不行去医院,你脸色比我还难看。”
“回去保持电话畅通,有事我们联系你。”
殡仪馆一般在远离城区的地方,这段正在修路,正好压倒块石头,车整体一颠。
要不是系着安全带,秦璎都快被抖飞出去。
她一手护着花瓶,用手心把险些颠出来的石头按了回去。
但就掌心短暂接触石子那一瞬间,她脑袋嗡的一声。
好像手摸到冰块上,那种寒意顺着手将脑袋都冻住。
同时,耳边嗡鸣不已。
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猛转头,在面包车后座看见了一个捂脸面朝车尾哭的黑影。
这黑影佝偻着背,浑身湿哒哒。
在秦璎的注视下,缓缓转过头来。
恰好经过一个路灯,发黄的灯光下秦璎看见那影子的脸。
一刻钟前,还在灵堂供桌上看见过照片。
秦璎心跳失序一拍,便见那黑影以极慢的速度转身,指甲缝里还带泥垢的手要来拉她。
就在那只手越来越靠近时,秦璎猛吸一口气,给了自己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响起,秦璎眼前骤然一亮,后座那影子消失无踪。
开车的吴胖子嘶了一声:“对自己下手也挺狠。”
“那是隧魄。”吴胖子一边解释,一边道,“你到底干了什么损耗精神的事?居然只接触一下就看见了。”
“精神状态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吴胖子看见过秦璎的档案,不无担心道:“被前两桩案子吓坏了,创后应激?夜里失眠?”
秦璎揉了把脸,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否则总不能说,她是去异世界旅游折腾坏了吧?
她岔开话题:“隧魄到底是什么?”
吴胖子一脚油门又加快了速度:“你知道打生桩吗?”
秦璎点头:“知道。”
打生桩,一种亚洲常出现的人祭活动。
修桥铺路建屋的时候,任务动了风水,得献祭点什么来安抚。
古时候缺德都用活人。
秦璎家原本的老宅,听她外婆说就往宅地基埋过一只乌龟镇宅。
到了现代,这种陋习已经比较少见了。
吴胖子道:“比较少见了不是没有。”
“青寨隧修建于一百多年前,是云澜市第一条铁路,在修建时动了黄泉眼,出过大事故。”
“后来打生桩才把路修通。”
“传闻,事故死的和打生桩死在深山隧道的人,就会化怨为隧魄。”
秦璎眼中满是思索:“那路修了那么久,怎么这几天才开始闹腾?”
她话音落,车噶一下停在了古镇旧城门前。
吴胖子脸上的血止住了,接过了秦璎手里的那只花瓶,冲她一摆头:“那就是我们要查的事情,你现在回家去。”
话说了一半,秦璎好奇得很,正是难受的时候,但她知道自己状态差,不想去拖后腿。
不甘愿下了车。
吴胖子大概也晓得,文保所里的人都是些好奇心爆棚的货色,补了一句话。
“回去点熏草粉做熏香,好好睡一觉,明天状态好点来青寨找我们。”
说罢,只给秦璎留下一道车尾气,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