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道:“你别乱猜。没有的事。能不能别总提喜欢不喜欢的,我们就这样熟悉而又不过分亲近不好吗?”
苏诫道:“如果你在骗我,我不介意。但若你明知自己心意还强行骗自己,那就没必要了。”
云渡檀唇微张,眉眼微微蹙挤,感觉讶异,并带一脸疑惑。
“你是多潇洒恣意一个女娘,敢爱敢恨,能委屈别人就绝不会委屈自己的。”
此句倒是中肯,云渡默默颔首。
“我们之间虽有过很深的误会,可不是已然解释了么,你能不能不要再因为中间这一段伤痛对我心存芥蒂,宁愿幻恋着从前的我,却不愿接受眼前的我?”
云渡听了他这一句,柳叶双眉骤然往眉心一皱,拧绞起来。
“幻恋?!什么东西?!从前的他?”她心中惊惑。
雾水劈头盖脸。
怎么好像都听懂了,又一点没懂?
苏诫自说他话:“傻慕慕,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我,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我高了还是矮了,壮了或是瘦了,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作怎样打扮,我都是我。”
说着,狡猾精亮的眸光逐渐转暗,暗淡了几分的凤眸透出浓烈的真挚、柔情,“你相信吗?其实游走于世间的人,无分男人女人,这一生都只会爱一个人,只能爱一个人,你知道是哪一个吗?”
云渡举着惊惑的脸,愣愣地瞧着他,眼睛眨了眨,没接嘴。
她不懂。
杏色薄唇淡淡勾起个柔雅的弧度,苏诫温情款款地笑:“是最初爱上的那一个。”
云渡黑水晶般的眼珠打了一转,若有所思。
苏诫解说:“我们一生会经历许多变故,遇上许多的人,形形色色中,我们总会只对某段境遇中的某一个人格外关注,并从此上心,之后便也入心。”
“倘若你入心的这个人是平生第一个令你心动的,那一定是真喜欢,他就是你心目中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侣之选。”
“可若跳过了第一个心动之人,往后遇到的再亮眼的,都不会是你心底里最喜欢的。”
“才不是。”云渡代入自己的经历,出言反驳,“不同年岁所秉持的心境并不相同,对感情的理解怎能同一日论?”
“年少时喜欢中天朗月的人,在历经岁月打磨后可能从此就喜欢沧海浪尖一层月华了。”
“自己一心扑在你心中大业上,对感情的解读敢说几分,就在人面前滔滔而谈!”
苏诫道:“你之所见,是在否定曾经的自己吗?”
云渡:“你什么意思?”
苏诫:“当年是谁紧盯着我,说我穿得花枝招展,说我学人熏那不正经的香勾惹人,数番警告我说,我在长辈面前答应了会照顾她一辈子,此生眼里只能看见她一个女孩子,不准我多瞧别人一眼?”
“是谁时常打探我心思,问今日的衣着、眼神为何如此不同寻常,是否有了喜欢的人,是否嫌弃她年纪小,是否以后会抛弃她……?”
“是谁不知如何就觉得我不对劲,逼问我悄悄喜欢的狐狸精是谁,她不善罢甘休?”
“她才多大,知道她是终点,我也做不到过早欣赏那尚稚嫩的绮丽。”
“后来被她逼得无法,我深度思考后告诉她,我不是不将那些成年男女腻味的话挂嘴边,只因那时她真的小,让人产生不了情思,类于亲情的感觉还未转变,有些话说不出口的。”
“她又说,我不给她承诺,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我说她傻,我哪是在给自己留后路,我是怕她以后会倾慕别的男儿,怕自己成为她的为难,因而才保持合宜距离的,我在给她留反悔余地啊!”
“她当时如何说?‘我能有什么选择,我心里眼里只有苏诫哥哥一个好男儿,真龙天子都不能比,怎么不是良配?我可是你亲手养大的,往后你还要继续养我,记住啦。’”
云渡脸倏尔一红,羞愧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都说往事如烟,往日的话谁又还当真。”
苏诫道:“往事确实会在无情的时间里如烟散尽,但我坚信,越过最初真爱过人,以后再遇到的,都只是前任的替代品。”
“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你是否遇到过心动的男子,但仅凭我现在身上所穿衣裳来看,你内心深处真正喜欢的始终只有我——宠爱你长大的苏诫哥哥。”
“因为如果我不是帝王剑,不住逾制的华邸,不需要以贪权恋富的奸佞形象出入宫城,而是做一个来去翩然的闲散人,我就是这样打扮。”
苏诫拂了拂袖袍,指掌仔细摩挲着顺滑衣料:
“宽松一片布衣,简雅而不失品位、个性一袭阴云氅……,你真是被我影响太深了,买身衣裳,潜意识却都偏向我的喜好——”
“苏承谏——,”云渡像是听了个巨大的笑话,嗤笑,“你说话还能再离谱些吗?我真正喜欢的……始终只有你?!呵,呵呵……”
“呃,”云渡扶额,“你果然是憋出毛病了,脑子不清楚。算了,我懒得与你辩论,怕话说重了再加重你狂疾。”
忧心他狂症?!
难道不是无话来辩?
苏诫暗里讥笑,无视她怒焰继续诓蒙,纠缠:“你如此了解我,我感觉还挺心怵呢,好像你就住我身体里一样,很诡异,觉得自己没有秘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世上有一人,还是放在心尖上的人方方面面了解着自己,爱或恨都带着自己的理想、好恶在生活,
好像她也是我,我也是她,肉身不相连,心力却一直在一处,
在我还未给到她她想要的生活之前,她却一点一点将我理想的生活给过上了!尽管只是买了两件我也会一眼看中的衣服。”
“这样无言而合的行为,真印了‘心有灵犀’一词之意义,这样的感觉,怎样才能让人不激动呢!”
“五日前才说只要你过得好,我怎么样都行,而今发现你与我竟是这样的……无法言喻,叫我如何还能不抓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