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北风凛冽,如同一头猛兽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肆虐着。程宇坐在那辆有些年头的比亚迪F6驾驶座上,车身老旧,车漆在岁月的侵蚀下斑驳不堪,车的内饰也显得破旧,座椅上的皮革有几处已经开裂。他身着洗得有些褪色的旧棉袄,双手在方向盘上微微搓动,试图获取一丝温暖。
“美玲,坐好了,咱们出发!”程宇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车内回荡。他转动车钥匙,发动机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好似一位年迈的老人在艰难地喘息,随后车子缓缓启动。
一路上,狂风拍打着车窗,发出“砰砰”的声响。程宇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眼睛里布满血丝,长时间的驾驶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嘴唇也因寒冷而微微发紫。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尽管车内开着暖气,可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袭来。
经过漫长的两个多小时,下午2点,他们终于抵达红姐家。红姐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车子缓缓停下,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快进来,快进来,路上肯定累坏了吧!”红姐一边说着,一边将他们迎进屋内。桌上摆满了订好的中餐,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众人围坐在一起,程宇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用余光瞥向一旁的美玲,眼神中满是关切。“美玲啊,寒假作业可得好好做,别偷懒。还有那些鼻炎药,一定要按时吃,记住没?”程宇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眼神里透着长辈的关爱。
美玲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画纸,手中的画笔在纸上不停地挥舞着。听到程宇的话,她像个小大人似的皱起眉头,放下画笔,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陈宇哥哥,你都不会画画,也不会评论我的画,更不会帮我做题,现在还想走,我才不让你走呢!”美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颗黑宝石,脸颊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
程宇无奈地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蹲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美玲的头,发丝在他粗糙的手指间滑过。“美玲乖哈,爸爸下次保证好好陪你画画、做题,今天爸爸真有急事,必须得走。”程宇的声音温柔而充满耐心,眼神中满是宠溺。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美玲终于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拽着程宇衣角的小手。程宇站起身,再次叮嘱了几句,才转身走出房门,坐进那辆比亚迪F6,踏上了返程之路。
暮色如墨,渐渐地将天空染黑。程宇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低头查看手机上的顺风车接单软件。为了节省开支,他急切地盼望着能接到一单。终于,在晚上5点多,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订单,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太好了!”程宇兴奋地自言自语道,随即迅速调整路线,朝着乘客的定位地点疾驰而去。寒风在车窗外呼啸而过,程宇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即将接到乘客的喜悦。
然而,当他抵达定位地点时,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程宇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疑惑地皱起眉头,拿出手机拨通了乘客的电话。“喂,您好,我是您叫的顺风车司机,我已经到定位这儿了,您在哪儿呢?”程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解。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你这小伙子,是不是开错路了?我压根没瞧见你啊。”程宇赶忙解释道:“我是严格按照手机定位走的呀,这定位可能不太准,这地方看起来像是农村。”
“那你重新发个定位给我看看。”对方说道。程宇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您那边发个定位给我吧,我这边按导航走的,不好重新发。”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叹息:“我这是老人手机,发不了定位。”
程宇心中暗自嘀咕:“这得是多大年纪的老人家啊,真够麻烦的。”但为了这单生意,他只能无奈地掉头,重新设置导航。
新的导航指引他沿着一条狭窄的小道前行。小道两旁是茂密的杂草,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未知的危险。月光洒在小道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阴影,程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关节泛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越往前走,程宇越觉得不对劲。这地方偏僻得可怕,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他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这单生意,还是咬咬牙拐了进去。
进入村子后,道路变得更加狭窄崎岖,两旁的房屋错落有致,却不见一丝灯光。程宇试图掉头,却发现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他小心翼翼地转动方向盘,一个不小心,车身猛地一震,刮到了路边的石头。“该死!”程宇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他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无奈,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乘客打来的。“我在这儿等半天了,根本没看到你!”对方的语气中带着不满。程宇着急地回应:“我真的就在附近,您再仔细看看,您到底具体在哪个位置啊?”对方说道:“我就在这边的路口,你往左边瞅瞅。”
程宇环顾四周,在昏暗的月光下,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他松了一口气,赶忙再次尝试掉头。然而,由于位置实在太狭窄,他的操作又有些急切,车轮一下子陷入了路边的泥沟里。
程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用力地转动方向盘,试图将车从泥沟里弄出来,可车却纹丝不动。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冰珠。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角度,再次用力,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终于将车从泥沟里弄了出来。
刚喘了口气,乘客的电话又打来了,可此时程宇正手忙脚乱车辆,没来得及接听。等他好不容易把车调好,沿着小道出来,拐过一个弯,终于看到有几个人背着包站在路边。程宇心中一喜,心想:“终于找到了!”他急忙探着小路拐过去,却发现那几个人竟然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程宇大声喊道:“嗨,请问你们是要乘车的吗?我是你们叫的顺风车司机。”走近一看,是两个年轻女孩,一个年纪稍大的妇女牵着个孩子,几个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瞥了程宇一眼,态度冷淡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取消订单了。”程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愤地说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十多公里大老远跑过来,都快到了,你们说取消就取消?你们赶紧重新下单!”
女孩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我们已经另外叫了车,现在不需要了,你别纠缠了。”程宇气得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你们这也太过分了,我为了接你们,费了多大的劲,你们知道吗?”程宇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但女孩们根本不予理会,转身就要离开。程宇无奈地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他掏出手机,点击投诉,可结果却如石沉大海,后台投诉毫无作用。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程宇所在的地方偏僻至极,想要再接到顺风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时间已晚,也不顺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选择走国道回家。虽然走国道要花费三个多小时,比走高速多一倍的时间,但为了节省那点费用,他也别无选择。
车在国道上缓缓行驶,由于之前的刮蹭,车时不时发出令人揪心的异响。程宇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刻也不敢放松,仿佛只要稍一松懈,车就会散架一般。
开了一个多小时后,程宇看到前方有警察在设卡查酒驾。他心中一紧,尽管知道自己没喝酒,但还是有些紧张。轮到他时,他缓缓停下车辆,摇下车窗,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警察拿着酒精测试仪酒精细检查后,说道:“你没喝酒,不过你这车子的异响很严重啊,回去之后一定要赶紧检查,不然很危险。”程宇连忙点头,感激地说:“好的,谢谢警察同志提醒,我回去一定马上检查。”警察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程宇再次发动车辆,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夜愈发深沉,黑暗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程宇的车在国道上孤独地行驶着,那令人不安的异响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刺耳,仿佛是车辆在发出最后的抗议。突然,车子毫无征兆地熄火了,程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恐惧和绝望在他的眼中蔓延开来。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慌乱地再次转动车钥匙,试图让发动机重新启动。车勉强抖动着启动了,但只要一遇到红绿灯停下,就又会熄火,如同一个濒死之人,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
“这该死的车,到底怎么了?”程宇心急如焚,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害怕而颤抖。他不敢再开快,只能以极慢的速度,像蜗牛般缓缓往前挪。然而,命运似乎还嫌对他的折磨不够,没开多远,车又熄火了两次。程宇的双手因为过度紧张而不停地颤抖,他意识到,车辆可能出了大问题。
就在这时,在一个路口,车再次熄火,这一次,无论程宇怎么拼命地转动钥匙,发动机都毫无反应,仿佛已经彻底死去。程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慌乱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喂,您好,我的车在路上突然打不着火了,能过来帮忙处理一下吗?”程宇声音中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客服礼貌但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先生,您没有购买车损险,这种情况我们无法提供救援服务。”程宇听后,如遭雷击,手中的手机差点滑落。他呆愣了几秒钟,才缓缓挂断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又赶紧给朋友打电话。“喂,深哥,我车坏在路上了,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拖车啊,我现在实在没钱了。”程宇的声音带着哀求,几乎是在苦苦挣扎。电话那头传来深哥为难的声音:“兄弟,不是我不帮你,这马上过年了,我自己也没钱啊,到处都要用钱。”程宇听后,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没事,深哥,我理解。”
挂了电话,程宇望着漆黑的四周,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他紧紧包围。他坐在车里,双手抱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车推到路边,可车子却纹丝不动。他又尝试了几次,每一次都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但车依旧停在原地。
程宇感到无比的疲惫和绝望,他瘫坐在地上,望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心中充满了迷茫。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从车上拿出一件大衣,裹在身上。他回到车内,拿出手机充电,想着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再说。此时,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助和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一会儿,困意袭来,程宇在极度的疲惫和不安中沉沉地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一把利剑,穿透了黑暗的云层,洒在程宇的车上。程宇从睡梦中缓缓醒来,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一阵苦涩。他赶忙打电话给附近的汽车修理厂,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期待。
没过多久,修理厂的人就来了。师傅围着车转了一圈,打开引擎盖,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皱着眉头说:“电路烧了,通往发动机的电路出问题了,而且现在电也被你用亏了,得拖车拖回去修。这可不是个小问题,修好可能得不少钱和时间。”程宇听后,心中一紧,但还是着急地说:“师傅,我急着去朋友那参加培训,您先把车拖回去吧,我把钥匙给您,培训回来我再过来修,再洗车。”说完,他无奈地把车钥匙递给师傅,打了个的士,匆匆赶往培训地点。
当程宇赶到时,发现培训地点是一个4楼的农民房,外观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旧。门口人来人往,看起来十分热闹。他走进屋内,发现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各种不同的表情,有期待,有好奇,也有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