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所有客人,已经将近申时末,每个人走的时候,手上都多了一个沈虞为他们特意制作的伴手礼。
累憨了的沈虞躺在软塌上,将一直贴身保管的信递给晏屿:“这是我今日在已故的摄政王妃院子里找到的,你看看。”
晏屿接信的手顿了顿才把信接过,沈虞懒散放松地瘫了一会儿,估摸着晏屿把信看到跟她差不多的进度的时候,才支起身体凑了过去。
她时机估得很好,晏屿刚好看到前面一点点,她也就跟着看了。
“那日宫宴结束,张柳依扮作假太监,他熟门熟路的带着张柳依出了宫,路上张柳依对我多番挑衅,但我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不想呜呜啊啊的惹人笑话,就像一个软包子一样任由她如何挑衅都无动于衷。”
“甚至,张柳依当着我的面要与他欢好,我都没有任何反应,其实我是想笑的,好好的一个大小姐却这副青楼妓子的做派,若是我可以说话,我一定让他们好好表演,卖力表演,我就当看了个会动的春宫图。”
“总归,表演的人都不觉得羞耻,我穿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的一个看客,有何屈辱?”
“但遗憾的是,他还是有一点廉耻之心的,阻止了张柳依,为此张柳依十分生气,马车进了王府后,她就率先冲了出去,他担心不已连忙跟了上去,我坐在马车里听着他哄她闹的声音一路远去。”
“我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头,等着人来将我送回那个囚笼一般的院子,可等呀等,等呀等,等得月上中天,还是没有人来送我回去,我想他大概是忘了,便安静地从马车里出去,发现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光了。”
“我十分疑惑,他不该这么大意才是,我曾试图逃跑过,但发现整个王府十分严密,很难跑出去。”
“而且,现在的我也不想跑了,我想让将我害成这样的两个畜生,都置于死地,于是我偷偷去了他的寝房外面,二人大概是和好了,所以语气平和地在说着话。”
“我听到张柳依说,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就涂了慢性毒药在口脂上,皇上过不了几日,就会毒发,那毒十分厉害,从脉象上来说,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除非给皇帝解剖了,但龙体,岂会让人那般糟践?”
“他夸她聪慧厉害。”
“张柳依说多亏了他的计谋和保护,原来从他和张柳依认识后不久,他们就互通了心意,他娶我为妻,张柳依进宫魅惑皇上,待张柳依怀上了他的孩子,孩子坐稳之时,就是皇上毒发之时。”
“皇上死了,皇后悲痛之下晕倒,却被查出也有了身孕。”
“或许是我的乖巧,让他们觉得我失去了威胁,对我看管和约束不似过去严格,也或许是因为他成了摄政王有太多女眷上门拜会,他也不好每个人都拒之门外,因为他这个摄政王的位置也需要巩固。”
“所以,他将先前那些伺候的人都送回了我的院子,也没有再把我的院子封起来,只是派了很多人在暗中盯着我。”
“他给我下了哑药,让我不能说话,每次有女眷上门,就会让公主帮忙招待,对外说我身子不好,怀孕太累了不想说话。”
晏屿在看到清平公主这几个字的时候,瞳孔微张。
清平公主看似嫌弃他,实则对他不错,若是清平公主知道摄政王他们的谋划……
晏屿嗤笑了一声:“他们为了骗我,为了骗世人还真是费心了,不光是要自己演,还拉着旁人一起演。”
他把沈虞抱进怀里,脆弱地问:“你说,我身边的所有人,是不是都在演戏?”
段时间内,他看到了太多真相,饶是他心理素质再如何强大,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
沈虞摸了摸他的头道:“肯定不是,肯定有真心待你的人。”
“而且,你不觉得把这些坏人虚伪的假面,一张一张地揭下来,去看他们的真面目,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吗?”
沈虞这么一说,晏屿心里那种因为被愚弄、欺骗而产生的怀疑、伤心、愤怒,消减了不少。
“等我们把他们的假面都揭下来之后,我们还可以把他们放在一起,来给他们的演技打分,谁的演技好,我们就赏他们几个铜板,谁的演技不那么好,我们就找几个戏子来教他们,直到让他们能把戏演好才给他们铜板如何?”
晏屿直接被沈虞这鬼点子逗笑了,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还是夫人有巧思,为夫甘拜下风。”
那些人,一个个的自诩天之骄子,算无遗策,给他们几个铜板,赞他们一声演技,无异于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至于让戏子来教他们演戏,那就更是直白的折辱了。
不过晏屿完全不觉得沈虞这一招损,他很喜欢。
二人继续看信。
“我不想让他利用我来博一个爱妻的美名,在某一个夫人上门探望的时候,我蓄力要自尽,被清平公主阻拦了,后来他来我的房间将我的所有首饰全部都毁了,让我无法自尽,将我的吃食又改为了过去的,每天一个馒头。”
“张柳依听闻我要自尽的事情,不惜挺着个大肚子出宫来奚落我,大概是他的摄政王位置稳了,张柳依出宫过来都没有穿太监服。”
“张柳依大抵也是觉得我没有顾忌的价值,奚落我到了得意之时,竟然说:“你和皇后金贵又如何,可你们那深情的夫君都被我拿下了,皇后那个贱人看不起我,如今她成了太后又如何,她是不知道,等她生产之日,就是她从太后的高位上跌落之时,往后宫中不会有太后,只会有我这一个太妃。””
“往后,我在宫中,便可随时与你的心上人恩爱。”
“而你,要在摄政王府,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养一个并不是你生产的孩子。”
“在我看到张柳依怀孕,他也说我怀孕的时候,我以为他们只是想让张柳依的孩子成为这王府的世子,他有朝一日会将这皇位谋划进囊中。”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结合上次听到的话,他们竟然是想将皇后的孩子送出宫来,给张柳依的孩子减少一个竞争对手,让他们的儿子光明正大、干干净净地坐上皇位。”
沈虞看到这里,偷偷去看晏屿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