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慕容清以她多年阅揽风月的眼光,选出了十位环肥燕瘦的美男子,正好凑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好意头。
至于那些落选的人,镇南王府的管家负责分发给他们每人一笔银子,叫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的爹娘,也不枉今日走这一遭。
那入选的十位美男子则是被安排在明珠阁旁边的芙蕖院,由专门的下人精心伺候着,只是这锦衣玉食的日子虽好,却并未叫那些人心里生出安定,反而愈发惶恐不安。
无他,这入选的十个人都知道自己入镇南王府的目的是做面首,可一连数日他们中无一人能够得到这位昭宁郡主的召见。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在梦里想想就行了,他们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昭宁郡主只是养着他们玩玩。
尤其是镇南王府的管家三令五申不许他们这些人踏出芙蕖院一步,若有违者即刻被逐出王府,还有诸如此类的相关条陈。
这种种举措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随时都会被人宰割。
可当他们真正意识到自己上了一条贼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明珠阁,一片温馨和睦。
今日的阳光甚好,温暖的阳光顺着大开的菱花窗照进来,晕开一室明亮,伴着阵阵轻风摇曳,拂动室内垂挂的粉色纱幔。
顺带着也裹着菱花窗前盛开的一大丛栀子花的清香送入鼻间。
一方宽大的软榻上摆着各种小孩儿喜欢的玩具。
常溪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拨浪鼓逗弄抱在自己怀里的宁宁。
小孩子自然是都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这不,拨浪鼓发出的悦耳声音逗得宁宁在常溪的怀里咯咯直笑。
一边笑,宁宁的嘴里一边咕哝叫着,“阿娘,阿娘......。”
同时,白嫩的两只小肉手在空中挥舞着,似是想要抓住那个拨浪鼓。
这番可爱的模样让室内的一众人纷纷在脸上露出慈母一般温柔笑容,眼中盛着柔和的光辉。
常溪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将那拨浪鼓拿远了些。
宁宁见拨浪鼓离自己越来越远,于是,她扁着一张小嘴,说哭就哭了起来。
咿咿呀呀的哭声宛如那滔滔江水顷刻间便涌出。
毕竟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自己不高兴了就是要哭要闹。
眼见自己逗弄得过火了,常溪只好赶紧采取补救措施,“宁宁,你别哭啊,阿娘不逗你了。”
说着,她连忙把那拨浪鼓放到宁宁手里。
拿到了拨浪鼓,宁宁果然就不哭了,两只手握着拨浪鼓使劲晃,嘴角笑得都快裂开了。
常溪在心里不由感叹,宁宁除了脸长得像薛酌那个王八蛋,这没心没肺的性子倒是随了她。
这时,锦绣抬手掀开外面的帘子,缓步走进来。
走到软榻前,她躬身将那张样式精美的洒金帖子递到常溪跟前,“郡主,永平长公主派人送了一份帖子,邀您三日后去参加镇国公世子的婚宴。”
“永平长公主?”常溪记得自己和这位永平长公主素来没什么交集,只是在几次宴会上说过几句话的点头之交罢了,而且她记得慕容清似乎很不喜欢这位永平长公主。
“...锦绣,我记得那镇国公府的世子是个病秧子,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倒霉?”
其实若单只这一点也不会叫常溪如此惊讶。
堂堂永平长公主的独子,又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他的婚事应该是受人瞩目的,先前竟然未听见一丝风声,瞒得如此严实,跳过三书六礼,直接走到婚宴这一步,如何叫人不心生怀疑。
况且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虽然她不想和薛酌扯上关系,但是听一听总不犯规吧。
话音一落,常溪没等到锦绣的回答倒是先等来宁宁的疑问,“阿娘,什么是病秧子?”
常溪低下头,她看着在怀里眨着一双懵懂眼眸的宁宁,眼睛里面一片澄澈,仿若一块轻灵通透的水晶,没有掺杂一丝杂质。
差点忘了还有宁宁在这里,有些话小孩子总归是不适合听的。
想了想,常溪决定这般和宁宁解释,“...呃,宁宁,这个病秧子他是指那些身体不好的那些人。”
语毕,宁宁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她有模有样的说了一句,“阿娘,我知道了。”
因着接下来常溪还要询问一些其他的事情,宁宁在这里有些不太方便。
于是她转头吩咐站在一旁的锦兰,“锦兰,你抱着小郡主出去玩吧。”
“是,郡主。”一旁站着的锦兰动作轻柔的接过宁宁,旋即她转身抱着宁宁离开这间屋子。
等人走了,锦绣这才继续回答,“回郡主,奴婢打听来的消息也不大完善,只听说是镇国公府大公子的嫡亲表妹。”
闻言,常溪顿时瞳孔一震,脸上吃惊的神情和见鬼一般,并无二致,她压根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好一会儿,常溪才从这种吃惊的神情当中缓过来,她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锦绣,你没打听错吧?”
额滴个亲娘,这些名门世家的八卦果然比那些平民百姓家的鸡零狗碎有意思。
如果常溪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镇国公府的世子是薛酌那王八蛋的死对头,他们之间可是隔着实打实的人命。
可是现在自己的嫡亲表妹居然要嫁给自己的死对头 。
这下有意思了,表妹变成自己的弟妹,这是多么令人尴尬的关系,换做是她只怕是会气得半夜都睡不着。
锦绣低着头,歉声道:“回郡主,奴婢无能,只能打听到这个消息。”
末了,锦绣又小心翼翼的问,“郡主,那这次的婚宴您要去吗?”
常溪垂下眼帘,脸上已经恢复从容的神色,“去,怎么不去,在府里憋了这么久,我也该出去看个热闹。”
“对了,锦绣你去一趟芙蕖院,三日后那场婚宴我要带一个人去。”
“郡主,您要带谁去?”
“...我要带...。”一时间,常溪的脑海里只浮现出薛酌那张经过伪装后的脸,口中却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想了半天,她憋了一句,“上次清姨说的那个长得最好看的那谁,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锦绣根据常溪的提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道:“回郡主,按照您的描述,那人应该名唤慕惜朝。”
常溪一拍脑门,说:“对,就是他,你去传句话,三日后我就带慕惜朝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他们这些面首终于有了可以派上用场的机会。
常溪好吃好喝的养着这些人可不是吃干白饭的,也不是真的为了寻欢作乐。
这次的婚宴正好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败坏自己名声的好机会。
......
芙蕖院。
与此同时,薛酌也收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如同常溪所预料的那般,薛酌真的快被气死了,“你说什么?!”
云影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一脸的做贼心虚,“公子,您小声一点,这里不是咱们的府邸,小心把别人引过来。”
或许是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
下一刻,咚咚咚,薛酌所在的这间屋子的门被敲响。
薛酌主仆二人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被定住了似的。
紧接着,锦绣的声音则是唤回了他们的神智,“慕公子,我家郡主有话让奴婢来向您转告,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薛酌麻利的把云影塞到床底下。
然后,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到门前,他伸手打开那扇门,“锦绣姑娘,请进。”
此刻的他已经敛去自己刻在骨子里的上位者气度,周身散发着属于读书人温润光芒,再加上他那幅本就出色的容颜,更是衬得其人仙姿佚貌。
锦绣自诩也是见过世面的,却终是免不了俗,她的眼里划过片刻对眼前男子容貌的痴迷,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不了,奴婢在这里和您说话就行。”
自家郡主虽然对这些如花似玉的面首不感兴趣,只是养着当做挡箭牌用的,可到底男女有别,而且这些人明面上也是挂着自家郡主的名号,她们这些侍女也该注意分寸。
见此,薛酌也不勉强,“哦,那不知郡主是有什么话需要姑娘带给在下。”
说罢,锦绣微微一笑,“恭喜慕公子,郡主说了三日后镇国公府世子的婚宴,您也一同前往。”
鉴于常溪对慕惜朝另眼相看,锦绣的言语间也不由多带几分恭敬。
说不准这位慕公子什么时候就有大造化。
“此等殊荣,慕公子您可是头一份,千万别辜负了我家郡主对您的这份抬爱。”
薛酌本以为是自己的伪装露了马脚,未曾想竟是这样一块天大的馅饼砸在自己的头上。
顿时,他高兴得喜形于色,“锦绣姑娘,您的意思是此次郡主就带我一个人去。”
在芙蕖院的这段时日,其实薛酌也看出一些门道,常溪选面首恐怕是另有所图,不然她干嘛把他们一群人关在芙蕖院当做金丝雀一般豢养却又不接近他们。
每每想到这里,薛酌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常溪对其他男子不感兴趣,不高兴的是如此一来,自己怕是白忙活一场,到头来连偶遇的机会都没捞着。
锦绣点了一下头,“是。”
此言一出,除了薛酌一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那些听见动静悄悄趴在门后偷听的人,登时便眼冒绿光,一个个如同那饿狼一般,恨不得是自己顶替薛酌去陪在常溪身边。
既然锦绣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那她也该离开,“慕公子,奴婢既已将郡主要说的带到,那便不打扰您的清净了。”
“锦绣姑娘慢走。”
薛酌送走了锦绣,这才返回自己的房间,关紧房门后,他走到床前,弯下腰把躲在床下的云影拉出来。
紧接着,灰头土脸的云影就被薛酌拉出来,“咳咳咳,公子您总算来了,再不来的话恐怕属下就要被这床底的灰给呛死了。”
随后,已经站起来的云影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一边拍灰尘,他一边向薛酌汇报自己打听到的情报:“公子,属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其实已经派人前去试图救表小姐脱离苦海,可是世子派了高手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表小姐身边,属下派去的人暂时无法近身。”
“公子,对于表小姐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对于自己这位年幼丧母的表妹,本着二人同病相怜的境遇,亦或是自己年幼时已故舅母对自己的关怀,薛酌是真心想好好照拂她的,可百密一疏还是让表妹遭了难。
此时此刻,薛酌定然是要想办法搭救表妹脱离苦海。
“云影,我舅舅那边是什么看法?”有些事情薛酌需得弄清楚情况方能拿定主意。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云影就来气,他义愤填膺的说道:“公子,表小姐命苦啊,舅老爷他们为了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把表小姐卖了。”
“谁不知道世子是一个病秧子,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表小姐大好年华却硬生生被舅老爷他们硬逼着跳这个火坑,就因为永平长公主许了他们的那些好处。”
云影一直记得表小姐待他们这些下人的好,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虽不能让表小姐立刻脱离苦海,可他明白眼下自家公子才是那个可以救表小姐的人。
所以云影必须不遗余力的煽风点火,“公子,这有句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表小姐可是舅老爷的亲生骨肉,到头来他也能狠下心买了表小姐,而且舅老爷此举摆明是不把公子您放在眼里啊。”
“况且舅老爷明明知道公子您和永平长公主之间的恩怨,他居然还敢答应永平长公主的条件。”
到了此刻,薛酌陷入了沉默,同时他的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寒意。
半晌后,他蠕动嘴唇道:“云影,你派人仔细盯着表妹那边,另外你想办法给表妹带句话,让她不要害怕,最迟成亲之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
“是,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