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薛酌自然也是收到了常溪要选面首的这个消息。
那时,他正伏在案前批阅公文,初闻这件消息,他当即便乱了方寸,手中握着的紫檀狼毫笔一下就被掐断,断成了好几截。
往日男人脸上的神情总是云淡风轻的,可今日却是错愕的。
他以为那夜常溪说的话只是在同他说一个玩笑。
没想到常溪居然是玩真的。
薛酌这般错愕的神情自然也被跪在地上回禀消息的云影收入眼中,不过他仅看了一眼就将头死死的埋住。
根据他从前的经验来看,他们公子虽然在常溪那里受了气,但是这口气他们公子可舍不得撒在常溪身上,倒霉的只会是是他们。
所以在这种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最好闭紧自己的嘴巴。
免得倒霉催的成为那被殃及的池鱼。
“云影,除了这个消息,你还打听到什么?”在云影注意不到的视线,薛酌的神色已经恢复往昔的淡定如常。
云影依旧死死的埋着头,他“回公子,属下还打听到镇南王府为昭宁郡主挑选面首的条件......。”
话头戛然而止,云影恍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是在火上浇油,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那他还是先别说了吧。
万一自家公子听完这些被气死了就不好。
薛酌强行忍着心头的酸涩绞痛,他说:“云影,继续说下去。”
他倒要看看常溪要选一些什么天仙。
云影这才继续说下去,“镇南王府的人说想要成为昭宁郡主的面首有三点是必须具备的条件,这第一点便是此人的容貌必须是俊美的,那些生的歪瓜裂枣的人一律不要。”
与此同时,薛酌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生的不差吧,最起码不是歪瓜裂枣。
“第二点便是此人的性情要温柔沉静,说是这样的人才能更好的服侍郡主。”
说到这里,云影不自觉停下来。
他不由在心底腹诽这一个条件着实是有些针对他们公子。
别看他们公子外表披着一副圣人皮囊,实则内里霸道至极,对任何事物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掌控欲。
这样的人,那里是会伏低做小伺候旁人的。
显然,薛酌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当听见这一个条件时,他不禁皱了眉,唇瓣抿直。
眼神里的眸光闪了闪,随即又宛如流星一般暗淡下去。
男人骨子里的霸道终究还是忍不住作祟,即便自他与常溪重逢以来,二人之间的相处并不愉快。
可在他的心里仍是将常溪视作自己的人。
旁人休想近她的身。
但常溪现在提出的这个条件有些令薛酌为难。
倒不是他不愿意在常溪面前伏低做小,只是常溪已经见识过他真实的一面,若是突然换了一副面孔,怕是很难令她相信。
可转念一想,做面首不就是要负责让常溪高兴。
她的信任暂时并不重要。
想通了这些,薛酌接着问,“云影,最后一点是什么?”
“回公子,最后一点是成为面首的男子必须是出身贫寒。”
薛酌顿时面色一顿,若说第一点和第二点是人之常情,那这第三点完全就是在针对他了。
其实常溪这样的做法当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但她可完全没有想到针对薛酌,委实是薛酌在自作多情。
主要是出身贫寒的人更容易被他人所掌控,还有一点则是防止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混进来。
不过眼下,薛酌已经沉浸在自己自以为是营造的真相当中,他认定了是常溪故意针对他。
就在书房里的气氛越发紧张冷肃之时。
突然,云洄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拱手道:“公子,小侯爷到了。”
沈樾居然回来了?
“云洄,把人请进来吧。”
话音未落,沈樾自己就大步走了进来。
男人朝薛酌扬起灿烂的笑容,身上穿着的银白盔甲尚未卸下,显然是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便直奔薛酌这里。
“宴清,许久不见,你是不是很想我。”
“来,让我们抱一下。”
一边说着沈樾已经张开双臂,迫不及待的就要和薛酌拥抱。
而薛酌虽然面露几分嫌弃,但还是配合着沈樾抱了一下。
只是两个大男人在进行拥抱之后,彼此控制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片刻后,薛酌问他,“修明,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沈樾却选择避而不答,他嬉皮笑脸的说道:“宴清,瞧你这话说的,这仗都打完了,我难道还不应该回来吗,还是说你不欢迎我回来。”
“修明,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问你是不是陆雪依不肯和你回来?”薛酌不喜欢拐弯抹角,他一出口就直击沈樾的痛点。
闻言,沈樾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宴清,在这个世上,除了依依和我家那位老头子,便只有你知道该如何扎我的心。”
“其实说实话,不是依依不肯和我回来,是我压根就没有在她的面前露过面,依依她不知道我已经找到她了。”男人的言语间透着惆怅萧条的意味,连带着眉眼间俱是失意。
听了这些,薛酌心里产生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念头。
“修明,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怎么到如今你却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找到陆雪依吗?”
他还记得之前沈樾这厮在他面前说他和陆雪依的感情是多么的情比金坚。
“宴清,你说她们这些姑娘家成天在想些什么,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她们的心思好难猜。”沈樾有时候觉得自己脑汁都快被榨干了,但往往想出来的答案却偏偏与陆雪依想要的正确答案风马牛不相及。
“我......。”
没等薛酌将话说完,沈樾已经在那里自问自答。
“算了,我问你做什么,你自己和常溪之间也是一笔剪不清理还乱的糊涂账,你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稳妥,问你也是白问。”
薛酌:“......。”
究竟是谁更会往他的心上扎刀,沈樾这厮的嘴才是越发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