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霖西进需要攻破诸多城市,所以李彻将东风旅分给了他。
火炮轰个不停,声声响动犹如雷神在发怒。
投石机抛掷炸药包到城墙上,阵阵爆炸过后,墙砖如同雨点般落下。
奉国强大的工业体系,足够支撑他们用火药和炮弹将这座城池夷为平地。
当火炮轰开城门,轰塌数面城墙之时,还有多少契丹守军已经不重要了。
靺鞨骑兵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入上京城,顷刻间便占领了外城。
外城失守,内城的攻陷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当李霖亲率重步兵来到契丹王宫,宫城内只剩下负隅顽抗的千余名皇室亲卫。
李霖在甲士的保护下来到宫城外,冷冷看着远处的宫门,淡然地挥了挥手。
身后便有数十门小型臼炮架起,炮口直指城门。
然而,还未等东风旅的军官下达轰击命令,城门缓缓打开了。
李霖皱了皱眉,命令全军停止攻击。
却见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身穿宽松的白色袍子,双手平举着一把金色弯刀缓缓走出。
看到李霖后,此人开口问道:“来者可是燕王?”
李霖扶剑而出,伸手制止了想要跟上来的亲卫,走到耶律原面前:“正是本王!耶律原,你可是要投降?”
耶律原平静地看着李霖,摇了摇头:“耶律原愿降,但需要奉军答应我三个条件。”
李霖冷笑道:“此时此地,你说这话不觉得荒谬吗?奉军已经拿下上京,汝等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本王又何须答应你的条件?”
耶律原抬起头,沉声应对道:“因为我知道,奉军来此是为了统治,而不是为了毁灭。”
“燕王不如抬头看看,这上京城中的百姓皆是忠诚于我耶律家的子民,辽国各地的族人仍奉我耶律家为主。”
“若我宁死不降,燕王只能将这千余将士和耶律家族屠戮殆尽,到时候大庆固然能占领这里,但却尽失了辽国百姓民心。”
李霖沉默地看着他。
和李彻相处这么久,李霖也从他那或多或少学到些治国的想法。
奉国之所以能短时间内崛起,除了奉国臣民上下齐心外,与这些异族也分不开关系。
靺鞨人、高丽人、契丹人,都是奉国不可或缺的劳动力。
若真如耶律原所说,自己打入宫城,将人杀个干净,倒确实省了不少事。
可代价就是,在契丹百姓心中留下一个残暴的印象,为日后统治这里留下不小的隐患。
可若是耶律家主动让位,情况就全然不同了。
想到这里,李霖耐着性子说道:“有何条件,你说来我听听。”
耶律原早有准备,缓缓开口道:“奉军接手辽国后,不可杀俘虏,更不能伤百姓一人。”
李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是你们呢?不需要你说,我等自会善待百姓,说下一条吧。”
“好!”耶律原微微颔首,“大庆当遵循古制,给予辽国尊重,我愿行让位之礼仪,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轵道旁。”
李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还要摆一套投降仪式?”
“正是。”
李霖松了口气:“此事容易,你现在就去准备,本王亲自受降便是。”
却未想到耶律原一梗脖子,冷然道:“你不行。”
李霖顿时眯起眼睛:“何意?”
“灭我辽国的是大庆奉王,汝虽贵为燕王,仍与礼不符。”
李霖差点气笑了:“行,本王可以传信给六弟,让他前来亲自受礼。”
“奉王也不可。”
李霖顿时冷了脸:“奉王也不行,那你想让谁来受礼?”
“这便是第三个条件了。”耶律原正色道,“辽国虽亡,但也是有传承的大国,唯有大庆皇帝亲自来此受礼,才合情合理!”
李霖愣了一下,随即‘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架在耶律原脖子上:“你在戏弄本王?”
见此情况,城墙上一众契丹侍卫纷纷拉满弓弦,奉军将士同样抬起弓弩对峙。
却见耶律原仍面色平静:“燕王误会,我绝无戏弄阁下之意。”
“让父皇受礼,你怎么敢想的?”李霖冷然道,“你莫非还想要父皇来这上京城?”
耶律原不卑不亢地看向李霖:“有何不可?此礼过后,大庆皇帝尽收辽国之疆土,从此关外便是庆人的天下,这还不值得他来此跑一趟吗?”
李霖眯了眯眼睛:“你认真的?”
“唯有这三个条件,只要贵军能做到,在下自然肉袒面缚、衔璧出降!”
李霖沉默了一会,将剑收回剑鞘。
“此事重大,不是本王能定下的,需要和六弟商议后,再上报帝都。”
耶律原颔首道:“自无不可。”
李霖看向面前的宫城:“在此之前,你仍可住于此城中,但你的军队需要交出全部武器并出城,只可留下一百护卫在此。”
此言一出,一众契丹侍卫脸色大变,纷纷出声:“太子,不可如此啊!”
“让我等缴械出城,您身边便再无保护了。”
“太子,三思啊!”
耶律原却只是苦笑一声,猛然抬起一只手,身后的侍卫们这才闭嘴。
却听耶律原开口道:“此事,也可。”
耶律原清楚,在奉军眼中,有一千人驻守的宫城和空无一人的宫城并无区别,真正拦住他们的其实是百姓的民心。
没想到,到了最后时刻,保护自己的不是契丹勇士的刀枪弓箭,而是上京百姓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