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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回风越过中间摆着的山楂蜜饯和茶壶,握住叶无忧手心满是冷汗的手,说:“这与血缘无关,放心,你不会变成那样。”

木回风的手心贴着叶无忧的手背,手心与手背的温差顺着皮肤传递给叶无忧,好似有人塞了一颗定心丸给她。

叶无忧不明白这种内心安定的感觉是怎么产生的,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这样说?”

“不是我判断的。是你痛苦的模样告诉我:叶无忧不会变得和叶世杰、叶今成一样。大多数人在碰到危险尖锐的事物时会产生疼痛的感觉,以此作为警铃让我们及时远离危险的事物。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你的痛苦就是你仍然保持自我的证据。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变得和叶世杰和叶今成一样,你是叶无忧。”木回风松开了叶无忧的手,双手支起下巴。

“所以我要警惕自己变得麻木,当我面对同样的环境不再感到痛苦时,就是我与他们同化的时刻。”叶无忧抓紧了杯子,眼睛望着杯中倒映着的自己,不知在对自己说还是对木回风说。

“你说的有道理。”木回风拿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暖暖手。

室内的灯光通过敞开的窗户照到室外的青石路上,四足的马儿、驴儿,两足的人儿、猴儿,熙熙攘攘地在这些紧凑地平铺在地上的石板上走着,有人行色匆匆,有人闲看花灯。

木回风看见四足的动物就想起自家的两匹马,转头对沉默不语的叶无忧说:“上一次去你家走得匆忙,我有两匹马还落在你家没牵回来,你看什么时候给我送回来呗?或者我现在去你家牵也成。”

“我待会儿就找人把那两匹马给你牵来客栈。木姑娘,我为我阿爹对你们无缘无故的追杀道歉。谢谢你把我从梦中唤醒。”叶无忧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拿走果盘里最后一颗山楂蜜饯,说:“出来得太久了,我得回去了。回风,再见。”

“再见,无忧。”木回风向叶无忧挥挥手,目送她离开。

第二日清晨,木回风一夜好眠,神清气爽地起床下楼吃早餐时,收到了店家小二递过来的一个盒子。

“客官,今早叶府送来了两匹马和一个盒子。马我已经给您牵进马厩去了,这是那个盒子。”

“好,谢谢。放桌上吧,我吃完再看。”

“好的。”小二依言将盒子放在了木回风用餐的桌子旁,继续忙碌去了。

“小二,一碗牛肉面。”段洛笙也下了楼,在木回风的对面坐下,等着面吃。

“我们的马已经在客栈的马厩里吃草了,这是叶无忧顺带送来的盒子,我还没看里面是什么。”木回风向段洛笙解释完,就又低头继续自己的吃早餐大业去了。

今天木回风给自己点了一碗牛肉粉丝汤。粉丝汤刚端上来的时候,大块的牛肉片铺于粉丝和汤水之上,其上又撒着一层香菜,既做点缀又可提香。木回风先是用筷子将牛肉和香菜拌于软糯的粉丝和汤水中,一则令香菜之香均匀地融入汤水,二则让少盐的牛肉片沾上汤水的鲜香。将牛肉片和香菜叶拌匀,碗中刚出锅的温度也降到温热的程度时,便是木回风舌上味蕾好好享受美食的时刻。

只不过,木回风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放大了段洛笙腹中饥饿的感觉,她只能伸长脖子盼着小二赶紧把牛肉面端上来。

幸而,小二和客栈的后厨都不负段洛笙的期待,很快便让段洛笙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牛肉面。

“我也不看了,吃完了一起看。”段洛笙拔了筷子就开始拌面,说完就低头吃了起来。

木回风停下吸溜了一半的粉丝,让粉丝像胡子一样地挂在嘴外模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才一口气将粉丝全部吸溜进嘴里,嘴巴鼓鼓地咀嚼起来。

两人度过了一段“食不言”的安静时间,吃饱喝足后,木回风和段洛笙满足地坐在位子上回味早餐的味道,开始思考下一个人生重大问题——“中午吃什么呢”。

“现在看盒子里有什么吗?”木回风从满脑子的“尖椒牛柳”、“粉蒸羊肉”、“蒜蓉扇贝”中收回思绪,把手放在盒子上,问同样沉思在“今天中午吃什么”中的段洛笙。

“嗷,可以啊。”段洛笙下意识的回答,但很快又改口说:“要不我们拿回房间再打开?”

“有道理。”木回风意会到段洛笙担心盒子里有像合欢树梢一样残留的灰色细线,触电般将手从盒子上收了回来。

带着盒子上楼回房的过程中,段洛笙将盒盖和盒身紧紧抱在一起,不让盒子中可能存在灰色细线有一丝泄露流出的可能。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房中。盒子就被她们稳稳当当地放在床前的桌子中央,木回风上前抓住盒盖,一把掀开。

“里面果然有灰色细线!”木回风把盒盖在身前一挡,向后退了一步,说:“它们缠绕在那本《山海异闻录》上边。”

段洛笙从盒子中拿出《山海异闻录》,把它和从沈心莲家的院子里折下的合欢树枝放在了一个盒子里。

“树枝上的和《山海异闻录》上的灰色细线融合在了一起。”木回风慢慢地靠近木盒,看见两份细线慢慢靠近然后像水一样融合在一起的过程。

“这意味着什么?”段洛笙将木盒盖上,问木回风。

“这意味着我们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它们不是沈心莲和叶无忧梦境的残留之物。因为沈心莲和叶无忧的梦境内容是完全不一样、完全不能相容的。这两份灰色细线都来自同一个人的梦境,并且很可能是始作俑者的梦境。”木回风激动地说。

“终于是有些头绪了。”段洛笙将木盒重新锁好,用一块布包起来,背在身上。

“你将它背在身上干嘛?放在房间就可以了。”木回风抓着布包,想把它从段洛笙身上拿下来。

“我不。”段洛笙甩开木回风的手,说:“在你身体没有恢复之前,你不准通过这些灰色细线入梦找线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晚上背着我偷偷入梦。”

“还是被你发现了。”木回风被段洛笙一语中的,挠着头说:“那我怎样才算恢复身体?我感觉我现在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唔。”这确实很难定性,段洛笙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起码今天再恢复一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明天再入梦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木回风和段洛笙拉勾约定。

“我们再看看盒子里还有些什么。”取出了缠绕着灰色细线的《山海异闻录》后,木回风就不再怕叶无忧送来的盒子了,她大大方方地去看盒子里的东西。

除《山海异闻录》之外,盒子里还摆着一封厚厚的信。木回风拿着信走到段洛笙旁边,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展开信封往里看。

信封里头是一张纸和一叠厚厚的银票。木回风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看上面的文字:

木小姐、段小姐:

展信佳。

感谢你们的帮助,让我及时从虚无的梦中醒来。

家父性格多疑,刚愎自用,独断地对二位下追杀令,实在是过分至极。但我目前在府中人微言轻,且身为人子,只能对父亲多做劝诫,暂时无法替二位讨回公道。只能随信附上十张一千两的银票,其中,五千两意在感谢,五千两意在赔礼。

请二位莫要误会我用黄白之物贬低二位,这是我现下手头最拿的出手的东西,请木小姐和段小姐务必收下。

来日,若来日我有了自己的力量,一定会再来感谢二位。

信纸的落款写着“叶无忧”三字,其下还有一行小字:希望这本《山海异闻录》对二位对梦境的调查有所帮助。

“不愧是世家小姐,行事竟这般周全。”木回风看完信,回想起叶无忧昨日在客栈门口与侍卫的争执的样子,对叶无忧心中说的“人微言轻”有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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