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邵甫扯了一个谎,“阿棠,我已感到眼冒金星,箭上怕是有毒。”
“你还是莫要管我,赶紧离开吧。”
高邵甫的脸上满是顾舒棠从未见过的虚弱,她愣了一下,转过身。
先前手上预防蒙面人追上的粉末,早已被她趁机撒向后面,相信已经迷倒一部分蒙面人。
她把空间里仅剩的一颗大力丸拿出到手里,遮挡住后面的高邵甫的视线,服了下去。
她没理高邵甫的劝说,直接把人拉了起来,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松松地往北方走,只是为了不惹高邵甫的怀疑,顾舒棠面上表现的依然是一副吃力的样子。
走走停停,中间遇见了一条清澈的小溪,又在那里用叶子卷起来装了些水,顾舒棠用了之后,再用另一片叶子装了些递给高邵甫。
她看着越发虚弱的高邵甫,心中有些着急,她空间里的药丸并没有这方面的,她想下次得预备上一些。
天色已经渐渐黑,害怕夜间有猛兽出没 他们不好再赶路,找了一个洞穴暂时歇脚。
顾舒棠趁天没彻底黑下之前,在附近找了几个果子,还有一株可以止血的药草。
她带了一兜果子回去,把药草碾成翠绿的沫,敷在高邵甫受伤的后背。
高邵甫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就连果子都是顾舒棠亲手喂到他嘴边,自然脱衣也是由顾舒棠进行。
顾舒棠把手放在他的腰带上,用着生疏的动作笨拙地替他解开腰带,腰带的主人哪怕此刻伤口疼痛,心里也不免飘飘然。
她还是对他有情的,带着累赘的他逃跑,还愿意亲手喂他,替他宽衣。
顾舒棠用手挑开他身上最后一层里衣,看着已经模糊的伤口,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去。
惹得背对着的他一顿心疼,折腾地想要伸手替她擦去未干的眼泪。
“别乱动。”
顾舒棠低声呵斥了一下,故作严厉地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
“好。”
高邵甫听到她话中的哽咽与羞恼,没有再去惹她,安静待在一旁等她替他的伤口上药。
洞穴外面有着石头,已经遍布周围的杂草掩护,追杀他们的蒙面人根本发觉不了他们。
顾舒棠与高邵甫顺利地在洞穴里等到了救兵的到来。
高邵甫直接让禁军把顾舒棠带到宫中,不知为何,顾舒棠在上马车的时候,晃了一下晕了过去。
幸好高邵甫就在身边,及时接住了她,他面上带着不似作假的慌张,赶紧把人抱上马车。
回到宫中,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把顾舒棠抱回自己的寝殿,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召了过来。
为首的就是当时代常颖秀去寿康宫替她诊脉的程老太医。
他见陛下对顾舒棠关心备至,欲言又止,最后向上首的高邵甫请旨,把后面的太医都暂时屏退。
他是太医院老资历的太医,也是第一个替顾舒棠诊脉的太医。
高邵甫见程老太医的为难,把他后面的太医都请了出去。
“陛下,嘉平郡主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程老太医家学渊源,顾舒棠怀孕的月份虽小,脉象虽浅,他还是把了出来。
他低头的时候,看了一眼高邵甫的靴子,嘉平郡主搬出皇宫不过半月多,一直在宫中住着。
陛下待嘉平郡主的亲近不假,郡主肚子的孩子八成是陛下的。
“当真?”
高邵甫被这个消息砸得头脑发晕。
他居然当爹了。
高邵甫欢喜地看着顾舒棠腹中的孩子,又担忧地看着顾舒棠。
“月份虽小,但老臣的确把出了喜脉。”
“郡主身子可有碍?为何会突然晕倒?”
程老太医抚了抚他的长须,“陛下,郡主晕过去是因这段时日郡主不思饮食,又劳累过度所致。”
“修养一段时间不打紧的。”
高邵甫如释重负,敲打一番程老太医,让他守口如瓶后,再把人留在身边,专门照顾顾舒棠。
顾舒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全都是黄色的床上,再看到了旁边有些虚弱但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的高邵甫。
“陛下?您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坐在床边,没有休息?”
顾舒棠眼里都是疑惑,高邵甫的脸色从欢喜变得有些僵硬。
“阿棠,你躺着,别乱动。”
“太医说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高邵甫期待地看向她,希望她能跟他一样,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欢喜。
“怀孕?”
顾舒棠的头有些懵,揪住锦被的手攥紧,弄出了一道道褶皱。
“是呀,你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阿棠,我立刻昭告天下迎你入宫为后如何?”
“不是为了我,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名分。”
高邵甫紧张地看着顾舒棠,赶忙找补了一句。
“阿棠,我们的孩儿天生贵胄,你也不忍心他当一个没名没分的奸生子吧?”
“我的孩子当然不会是奸生子,跟一个‘不存在’的郎君成婚到外地过一段时日,
过几年再带着孩子以‘寡妇’的身份回京,我照样是嘉平郡主,可以一个人过得自在,
何苦要入宫面对一个我不喜的男人?”
她知道身为皇帝的高邵甫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另嫁别的郎君,她也没有必要牵连上一个无辜的人,被高邵甫记恨打击。
高邵甫听见顾舒棠的计划,心中一痛,他不能相信顾舒棠宁愿胡乱嫁人也不肯嫁她。
哪怕是她口中嫁给一个不存在的人,高邵甫只要一想,心脏就抽痛,无法呼吸。
他眼睛闪了闪,忽然想起了他先前为了让顾舒棠逃跑随意胡扯的中毒。
他情绪低落,没有跟以往那般表现得暴怒,郁郁寡欢,“阿棠,我中的毒,虽然程老太医解了毒,但也导致我没有繁衍子嗣的能力。”
他眼里蓄起水雾,似乎是在为了此事伤心,也像是在渴求。
“阿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