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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禁不住再度落泪,想起宫外那些流言,却又正色道:“娘娘耳聪目明,今日恭王侧妃生产,娘娘必然也已经打听到了缘由,但请娘娘放心,今日之后,这些谣言都不足以中伤娘娘。”

对于这些话,傅茜妤还是有些诧异,不禁好奇问:“夫人当真对这些流言一点都不曾怀疑过吗?”

国公夫人浅笑,推心置腹道:“总会不怀疑呢?但我信不过旁人却信得过我的孩子。”

傅茜妤显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听国公夫人笑悠悠解释:“自从雪儿想开之后,每每给家里写信都会提起娘娘,说娘娘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她,姐妹间说说笑笑,这日子倒是过得比以前还轻松。”

“我的女儿我了解,她自小被我和他父亲捧着长大,性子虽然骄纵些,但却懂得感恩,旁人若不是真心待她,她又怎会轻易说一句谢谢。”

傅茜妤听得动容,眼底有些许泪光在闪烁。

国公夫人又道:“您对我们高家有恩,傅二小姐为恭亲王侧妃,虽尊贵,却也艰险,您若放心妾身,王府里的事您就无须担心,高家虽无男儿在堂为官,但祖上的尊贵也轻易撼动不得。”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替傅茜妤照顾在恭王府的妹妹。

有了国公府撑腰,对于傅茜音来说也是一层助力,恭王妃再敢害妹妹,也会掂量着这中间的分量。

傅茜妤心头一暖,忙起身朝着国公夫人行礼,却被国公夫人阻拦,语重心长道:“今日虽是咱们头一次这般静静说话,可我却觉得亲切,不为其他,只为你是我儿信得过的人。”

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想当初在东宫时,她和高映雪谁也看不惯谁,可谁能想到曾经见一面都跟乌眼鸡似的两个人,却能处成姐妹。

又有谁能料到,高家竟冥冥之中也成了她最大的助力。

国公夫人是临近傍晚时分才走的。

傅茜妤送了国公夫人回来后,便一直静静坐在榻上不说话,直到灵芸进来掌灯,说前头传话皇上会来用晚膳,她这才回过神来。

赵元承自打入夏后就病了。

太医院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候在旁,近来才稍稍好些。

傅茜妤知道他来华阳宫是为了什么,只吩咐灵芸去小厨房做些清淡的饮食,便不做其他准备。

半个时辰后,御驾稳稳停在华阳宫外。

皇帝尚未进门就先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这几日朝政繁忙,加上皇贵妃仙逝。

赵元承已经有大半个月不进后宫,这乍眼一瞧,傅茜妤竟觉得皇帝比之前竟清瘦了许多。

“给皇上请安。”

“免礼吧。”

傅茜妤搀扶着赵元承进屋,午后国公夫人来时准备的蜜茶还剩了些,想着皇帝如今有些咳喘,灵芸便又重新加了一些薄荷进去。

入殿内时,帝妃二人正坐在榻上说话。

“今日国公夫人进宫,朕才晓得宫外竟然传了这些难听的话。”

说着又是一阵咳喘,傅茜妤忙接过茶水伺候赵元承喝了半盏,抚着他胸口说:“这舌头长在别人嘴上,要说什么,岂是臣妾能够左右的,再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妾不放在心上便是了。”

薄荷的凉意慢慢在胸腔蔓延开,喉咙的痒意也慢慢舒缓不少,赵元承沉着脸说:“纵使你宽容,但这件事既传到朕耳里,朕就必须查个明白,你是贵妃,朕绝不允许旁人恶意中伤你。”

傅茜妤恬静地笑着:“有皇上这句话,即便臣妾面对的是刀枪剑戟,臣妾也无所畏惧了。”

两人说着话,偏殿传来几声婴儿啼哭。

傅茜妤知道是孩子醒了,本想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让赵元承看看。

但赵元承怕过了病气给孩子,便说等他康复了再看也不迟。

傅茜妤自然也心疼孩子,也没再坚持,耳边却听赵元承继续说:“今日,朝堂上有大臣上奏请求再册立中宫之位,原先朕想着,等皇贵妃生下孩子,就册立她为继后,可没想到她竟福薄至此,也是可惜啊。”

赵元承的声音有些缥缈,顿了顿,又重新把目光落在傅茜妤身上,正色道:“苏氏被废后,六宫诸事都是你在操劳,就连太后都曾称赞你,你比苏氏更像一位皇后。”

听着这些话,傅茜妤心头一震。

她嘴上总说不在乎后位,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强求无益。

但当要结结实实面对这些事情时,说不动心是假的。

“妤儿,你替朕诞育皇子,又勤勉六宫之事,你父兄二人在朝堂上也是栋梁之材,册立你为继后,也是当之无愧,可你要知道,皇后不仅是一个称谓,更多的是责任,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呼吸有一刹那的急促。

傅茜妤稳了稳心神,屈膝跪在了赵元承面前,平缓道:“皇上,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臣妾都可以坦坦荡荡说一句,臣妾从无为后之心。”

赵元承没说话,也没叫傅茜妤起来,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傅茜妤微微抬眸,熟悉的乌黑瞳仁里,是与从前一样的透明干净:“可是皇上,臣妾又很矛盾。”

“什么?”

“能和您生同衾死同穴的唯有皇后,所以臣妾矛盾,可您刚刚问臣妾对于成为皇后的看法,臣妾却突然释怀了,因为爱没有定义,您与臣妾同在比什么都好。”

赵元承眼中动容之情大增,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浓了,伸手将人搀扶起来,柔声道:“你的心意,朕何尝不明白。”

“皇贵妃薨逝后,你便一直郁郁寡欢,正好音儿也平安生产,等你妹妹出了月子,你便出宫去瞧瞧,姐妹俩也好说说话。”

傅茜妤欢喜不已,笑着道:“多谢皇上恩典。”

不多时,灵芸看准时机上前说可以用膳了,赵元承似乎心情不错,晚上还多吃了半碗。

而关于立后的事情,两人有默契地再也没提起。

三日之后,赵元承突然下旨大封六宫。

册立傅茜妤为皇贵妃,禧昭仪为禧妃,婉嫔为婉昭仪。

其他人也是各升一品。

可这些人中唯独柔美人,竟连升两级,一跃成了一宫主位。

众人在感叹傅茜妤离后位越来越近时,也在唏嘘小小舞姬出身的冷氏,竟然有如此荣宠。

或许将来,她会成为第二个懿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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