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历史不好摸,但年伟伦找的人就有这个本事,能把十年前的事给你摸排清楚。
双秦,刘,苗四个男的,包括秦伟业的老婆都是闸北一处里弄的沪市土着,上的同一个小学和初中。
十年前他们虽然已经成家立业,但做的不是现在的工作,都在各自单位的底层混日子,跟父母挤在鸽子笼里蹉跎岁月。
他们生活、工作的转机和顾建明的发迹几乎在同一时间。
对了,秦家兄弟是顾建明母亲那边的亲属,不算近,但也不远,没出五服。
项海澜早前还纳闷,沪市双胞胎出生率还挺高的,她在这里没认识几个人,就碰到两对双胞胎,感情两人是亲戚,母系那边有生双胞胎的基因。
提到顾建明,他在发迹之前是沪市钢铁厂的一名技术员,赶上那场大风波,通过“出色”的表现,才被看见,提拔,节节高升。
经济在起步阶段对重工业的依赖尤其深,各个城市的钢铁厂都是龙头单位。沪市的钢铁厂在风波中首当其冲,其中两位外国专家不幸身亡。
风波是针对国人的,外国来支援的专家本可以置身事外,不明不白的死去在那样的时刻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自杀,当时太乱了,派出地国家虽然大为光火,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年伟伦铺垫了这么多,想说的在后面,当年两名外国专家的死,跟秦家兄弟,刘玉良和苗坤有关。
凡是做过,必有痕迹。
之所以能查出来,源自秦氏兄弟的父亲,老头六十三,为人耿直,跟两个儿子基本不来往。
拥挤也有拥挤的好处,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没有秘密,老头当年发现了儿子们犯事的蛛丝马迹,看不起几个人的所作所为。
但他也被警告不能在外面多说,人本就复杂,看不起归看不起,但他还顾念一丝骨肉亲情,不看儿子面子也得顾忌孙子们的前途。
憋了十来年,再往外说,也没人信他,于是放松了警惕,派去套话的是个能人,几杯老酒下肚,老头就把埋在心底的秘密抖落了出来。
事后几个人升职,包括思源路25号住宅,都是顾建明对他们的奖励。
原来如此!
天上不会掉馅饼,想要住小洋楼就得替我去杀人。
先不提两人的鬼点子,得先给乔小乔道个歉。
“我替金熠跟你爸说声对不起,你爸这个主意一点不阴险,你爸是十世大善人。”项海澜诚心诚意道。
老乔段位就是高,不知道他怎么获悉当年的秘密,也有可能他也不知道当年的事,他只知道这几个人跟顾建明关系匪浅。
一石二鸟,既是在考验他们,也是变相地在帮助他们。
乔小乔半懂不懂,豪爽摆摆手:“好说,好说。”
把老年逗笑了,“侬这小囡倒是一点架子没有。”
“好说,好说。
这下连金熠都笑了。
发现了顾建明这么大的一个罪证,确实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年伟伦看到了两个年轻人在桌子上写的字,挑了挑眉头,“你们准备装神弄鬼?”
“嗯。”金熠点头。
几家虽然不甚和谐,在一件事上倒是十分齐心,烧香拜佛。
这也是老乔最近才收到的消息。
以前不敢明目张胆,今年各方面都松绑后,上个礼拜赶上农历初一,四家人除了孩子和上班的,其他大人一起坐火车去了姑苏的古刹上头柱香。
老秦也说了,刚刚过去的这个清明,两个儿子在乡下的祖坟烧了好多纸。
心里有鬼,才会过得不安生。那就顺势而为,让这帮人心中的鬼魂化形。
小项撇嘴,“顾建明脑子也有糊涂的时候,就不该让这四家人住在一起,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时刻提醒他们曾经犯下的事。”
“兴许他就是不想让这几个人忘记,惧怕才好控制,才不会泄密。”金熠跟她想的不一样。
乔小乔的脑回路更不同,“我说句不好听的,以正义的名头,打人,杀人的不少,好些人不但没反悔,还认为自己做得对,为什么他们要害怕?因为杀的是外国人?”
也不是没道理,项海澜点了点头,“可能外国的月亮格外圆,在他们心里,外国人的命更宝贵。”
这种恐惧会为他们所用。不光要把他们吓得搬走,还要让他们把当年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定好思路,开始研究计划。
搞心理战要一步一步来,最重要的是打好基调。
金熠心里有人选,他快速手写了一封信,交给年伟伦,“帮我转交。”
“一定。”老年把信收好。
信起作用得等一段时间,前期要搞点铺垫。
“年叔能帮我弄一样东西吗?”
“没问题。”年伟伦也没问项海澜要弄的是什么,立即应承下来。
小项也学金熠,把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交给年伟伦。
不得不承认,年伯伯真是一个好长辈。
只安静地坐着听他们两个讲行动计划,偶尔补充几句,等商定完,三人回学校上课,他再找人实施,从不以长辈的身份做决定,充分尊重年轻人的意见。
乔小乔惊着惊着也就习惯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评价一句,“你们两个真是大阴谋家呀。”
项海澜反问:“我们犯法了吗?”
小乔寻思半晌,诚实地摇了摇头,“没犯法,顶多算恶作剧。”
“那不就得了。”
恶作剧计划,周一开始执行。
思源路25号几个孩子,最大的上初三,最小的读小学三年级。
初中离家有点远,需要坐6站公交车,早上出行高峰期的公交车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秦俊和秦杰堂兄弟俩,以及刘锋民挤在一旁的单肩书包被人悄悄打开,洒了些东西进去。
四月下旬,沪市的气温升高,洒进书包里的东西到了学校已经干透了。
按部就班地上课,三人顶多觉的课本有些发粘,没察觉有什么异常。
男生吗,习惯本来就不怎么好,打完篮球不洗手,教科书粘手也正常。
结果第一节课上完,他们三个脸上起了疹子,特别痒,又痛又痒。倒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十分难受。
三人没在一个班,放学时间不一致,等晚上回家,才发现出现了一样的症状。
秦伟业问大儿子,“你们班其他同学也起疹子了吗?”
“没有。”
她老婆检查了一下,不在意道:“先抹点药膏,观察一晚再看看。”
其他两家也是这么处理的。
晚上洗了手脸,症状减轻了些,结果第二天红疹又卷土重来。
刘锋民挠得狠了些,脸上挠出了血痕,看着很吓人。
连续三天,这三人脸上,脖子上,外露的皮肤上的红疹就是不消,周四实在忍不了,大人和孩子都请了假,去医院看病。
医生也没查出病因,只说最近花粉多,可能花粉过敏了。
可问题是这三个孩子从来没有过敏史。
大夫有话说,“以前不过敏,不代表现在不过敏,体质差就容易过敏。”
总之不是什么大事,给开了药,让回去抹。
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隔周这栋楼九个孩子中,两个五年级的男孩也中招了。他们年龄小,反应更大一些,除了起红疹,喉咙也不舒服,一个劲地咳嗽。
咳嗽传染,大的也开始咳嗽,直到有一天,秦俊吐了一口血。
秦伟强的老婆不但爱斤斤计较,还爱疑神疑鬼。“不得了了,我们是不是被鬼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