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离雎国也不远,这儿偏偏是很温暖,草原能绿一整年。
有时下雪,也不会伤了草皮。
远方太阳落山,相反的方向月亮也升了上来。
“都说日月是反义词,可他们也有在空中相见的一天。”虞烛明这样感叹道。
江云浦也笑,“大自然的规律,也许无人能完全参透。”
看着日月想到了正在修习天文的明巡,又不免唠叨他:“回到京城,先让明巡给你看看,身上的毒素是否都去除干净了。”
还这样关心他,江云浦觉得心暖暖的,“好。”
想到了别的事,虞烛明又问:“江皇后身体怎么样了?”先前寄过来的信说,因为跟江良光吵架,喉咙痛得厉害。
想来她还要每日垂帘听政,免不了要高声说话,因此很担心。
江云浦摇了摇头,“她没在寄信来。不过太子已经协政,皇后又有意还权给他,这几日就没上朝,静养。”
虞烛明便不再问了。
这夜两人还是睡在一起,却没拥抱。虞烛明次日醒来时,江云浦已经出发了,把东拾留给了她。
“他自己会不会不安全?你现在出发,能跟上他吗?”虞烛明觉得这样不妥,若有人半路刺杀呢,他领回去的队伍里只有他一个武功高强的。
东拾恭恭敬敬地回:“跟不上了。”实则是江云浦早就料到虞烛明会这么说,让他一定要留下,不然怎么说是一对情深甚笃的夫妻呢。“王妃放心,殿下的暗卫会保护他的,不会有事。”
他不明白为何两人要分开走,想来问江云浦可能会被打,早晨没敢问,只能现在开口:“属下斗胆一问,王妃为何不跟殿下一起走?”
想来没什么好瞒的,虞烛明简单说了昨天的事。
东拾也不懂情爱啊,因此他觉得虞烛明没错。不过到底是不敢议论江云浦的,他只说是“王妃这样好,是殿下不识抬举了”。
虞烛明听了直笑他,“他算是皇室成员,我只是世家之女。除非……”虞烛明眼珠子一转,没往下说。
她要是做了皇帝,那江云浦确实是不识抬举了。
不能说这个,怕隔墙右耳。
让东拾自己去忙自己的,虞烛明陪白柳竹操练士兵。
严栖的回信和他本人在两天后到了这边,来时由于打着“延”的旗号,边境士兵一度以为那边又要开战。可也不对,开战就带十几个人?
幸好那时虞烛明就在附近,去问请缘由,才领着他进来。
严栖是很自卑的,哪怕当了皇帝这么多年。
虞烛明问他,“你对虞夕催是什么情感?”
严栖却没对这份感情自卑,他说,是爱。
心头一颤,想到她跟江云浦上次吵架也是与“爱”有关。
于是又问:“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情感?”
严栖不知她问这个做什么,“你与定北王,不就是很相爱吗?”
没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催促严栖回答。
严栖也没打哑谜,“是见了他会开心,是跟他在一起做事很高效,是相互扶持,一起进步。”
说起他帮虞夕催的事,有次虞夕催在外清修,忘了带药,严栖到时,虞夕催眉毛都泛了霜。
是他用自己的血为药引,让虞夕催恢复元气的。
虞烛明想说这样的拯救浮于表面,但到底生死一场,两人也确实能有些异样的情愫出现。
可虞夕催已经选择接受符言了,还跟她双修。
说起这个,严栖也很坦然。“我承认我不够爱他,只是执念,我也早与我后宫的女子发生过关系了。”
说着,就到了营地。
符言来迎她,看见严栖,她有些奇怪,“你不是应该在延国当皇帝吗?”
严栖:“微服视察。”
虞烛明一下子炸毛:“视察个毛啊,这儿是你地盘吗?”
严栖意识到说错了话,道歉连连。
虞夕催也走了过来,是跟着符言来的。见到了人,严栖把回信拿了出来。“原本是写了回信,要送出去时,我还是迟疑了。此生也许不复相见,这最后一面,我得来赴约。”
“谢谢你,曾经教我做人的道理,又一次次引导我走向光明。”
虞夕催朝他点了点头,接过了信,然后十分自然地牵住了符言的手。
严栖看着这幅场景,并没有特别的情感波动,又说了几句,就准备回国了。
虞烛明出于地主之谊要留一下:“不住几天吗?”
严栖摇了摇头,“国务繁忙,我该走了。”
此别今后将不复相见,虞夕催为他行了注目礼,而严栖没回一次头。
*
在江云浦离开后的第十天,虞烛明一行人也出发了。
期间收到过一次江云浦寄来的信,去找明巡看了,说没事。科举放榜了,虞烛明和虞淮中举,明巡被破格选进参加殿试的人选里。恰今年是三年一次的会试,虞烛明开春得去参加。
要快些回去准备了。
又提及了江皇后的身体,已无大碍。
江良光来找过他,江云浦骗他说跟虞烛明决裂了。
还有其他琐事。落草处,他没再言明“思念”与“爱”。只余四个字:“盼君早归”。
总之一切暂时都还在正轨,唯一不顺的似乎只有他们的感情。
于是回到京城时,虞烛明没急着回首辅府,而是先和虞夕催去了一趟慧因寺,让白柳竹带着符言回白府。
慧因寺平时很少人来,弘能今日恰好在寺门晒太阳,见到虞夕催差点没摔下来。
他爬起来,幽怨着目光盯住虞烛明问:“你上哪找了这么个煞星来……”又没见她身边有江云浦的身影,大师脑补了一出大戏:“你该不会把江云浦甩了找了他吧?”
虞烛明:?
“冒昧问问,您是怎么看着两张一样的脸说这样的话的?”她笑着问。
弘能:“哦,刚刚没看清。”
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还不是这施主煞气太重,刚刚真的没看清脸呀,不能怪老身。”
收了老爷凳,弘能让路给他俩进了寺庙。“说吧,这次找我,是信命吗?要找老身算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