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灰之气,肯定不是灵气,更不像阴气,不像煞气,不像魔气,但性质相似,应属灵的力量分化出的一种类型。
凌涟觉得有些熟悉,曾经遇到过,或者说感应到过。
古桓派内不可能遇到,只有那次和傅宁昔离开古桓派。
正道门派都是一些灵气,没有这种东西,自虞城开始,就有了阴煞气和魔气,这黑灰之气可能混在里面,被她感知到。
感知到……
肖策?
凌涟终于想起来了,在肖策离开凝霜镜后,她曾感应到一丝熟悉,便用肖策给的口诀观察外界。
那时,傅宁昔正与“她”交手,“她”身上的感觉除了微小的熟悉,剩下的就和与黑灰之气一样。
那这是什么?
夜鹰转过脑袋,眼珠映出房里的人影。
一个弟子盘腿坐在椅子上,常睿躺着,黑灰之气像活物一般,窜来窜去。
陡然间,那黑灰之气挤到常睿的脸边,咕噜咕噜一阵翻滚,鼓出眼睛鼻子来。
那是一张模糊凶狠的脸,瞧不出男女,但那狞笑十足醒目。
凌涟觉得那脸有些像天乾谷里看到的冤灵。
可天乾谷的怨灵身上都是阴气、煞气,而那黑灰之气不是怨灵身上的阴气,那是怨气?
这么浓烈?
夜鹰很快飞走。
房间里,常睿开始不住呻吟,弟子急忙跑到床边照顾。
又过了几天,另一个山头空屋的主人回来了,同样是躺着。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时睡时醒,精神恍惚。
“师父的状况至少比常睿师伯要好些。”一身蓝衣的男人对另一个紫衣女人说,“这么看,我们这一脉还不算糟。”
“师兄,你是没听到山上其他人的话吗?他们说常赓长老和常睿长老都不行了,古桓派果然只有掌门那一脉能撑起来。”紫衣女人用帕子给床上的人擦脸,“大家都是无情道,还分几脉,不是可笑吗?”
蓝衣男人摇头,“这话可别出去说。分不分怎么是你我能说的。”
“唔……我不是……蕊音……”床上的人嘴里喃喃。
“师兄,师父他……”紫衣女人惊愕地看向蓝衣男人。
蓝衣男人脸色同样惊诧,半晌才道:“我们得时刻待在师父身边,防着别人……”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凌涟不在意,她看到了黑灰之气里浮现另一张脸,那张脸哭丧着摆出嚎叫的姿态。
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要疯。
肖策的后手难道就是这个?
这些能帮她毁了古桓派?
她振开翅膀离开那山头,夜空里围绕着整个古桓派翱翔,在清月峰上空盘旋几回,俯冲下去。
站立在窗户边,透过窗缝,她探进小脑袋。
温瑜在打坐,桌上放着几瓶丹药。
夜鹰转着眼珠,很快拍拍翅膀飞走了。
不在古桓派里转悠时,凌涟就做两件事,吸纳所有的灵能形式成为自己的力量,进入辛宛宁或温瑜的梦境。
每天她们来院落时,凌涟会找准时机在她们身上附着一缕阴气。
这举动瞒不了傅宁昔,她现在阴气远比之前多得多,一脱离凝霜镜,傅宁昔就会感知到她的气息。
为此傅宁昔恼火又无奈,“凌儿,为何总是离开凝霜镜?等晚上,我替你解闷了,白日,你就看我在做什么,这样不好吗?”
“我只是想看看她们。毕竟她们是你为我准备的。”
傅宁昔不明白她这话,“等你魂魄进了她的身体,届时你爱看多久就多久。”
“不一样。”她摇头,最后来句,“你不懂。”
傅宁昔眉头一跳一跳,他不懂什么了?
他会不懂她?
怎么可能!
她就是他,他怎么会不懂!
一定是她觉得身体不是自己原来的,心里不舒服,所以多看几眼,先习惯起来。
果然还是等得时间太久了,她惶惶不安。
傅宁昔明白她等不及了。
幸好,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快了。
温瑜犹豫再三,决定将近日修炼的状况告知师尊。
实在是太诡异了。她日日入定都能看见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或是拉着她问:你到底喜欢傅宁昔什么?又或者那女子搂着师尊傅宁昔,指着她,要师尊杀了她。
一睁眼,温瑜便明白她根本没有入定,却入了梦魇。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要是修炼进度就此卡住,且不说离师尊的要求还有一大截,光那诡异的女人就足够吓人了。
那女人有些像辛宛宁,但温瑜肯定那不是辛宛宁,辛宛宁没有那女人的弱柳风姿。
可那女人为什么会日日出现,为什么要说那些可怕的话?
师尊多好,她会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要诋毁师尊?
无因无由,最可怕。
她本想单独和师尊说,可是没有机会,现在的日课都是聚集在一起商讨术法配合或是推想秘境状况并做安排。
她只能硬着头皮问傅宁昔:“师尊,我近来入定总是出状况……不知师尊可否为我解惑?”
“什么状况?”傅宁昔不由沉了眼,出现问题可不妙。
“我每次都见到一个白衣女子……她……”温瑜觑了眼傅宁昔,“她好像认识师尊……”
傅宁昔微愣,果然她出现在她们身边,即便不现身,仍有影响。
恐怕消除记忆的术法不牢固了,他得找机会再施展一次。
至于现在,恰好试探一下。
“小瑜,此外还有什么?”傅宁昔捏着衣袖摩挲几下。
“没、没了。”那些话在众人面前她说不出口。
“如此,尔等稍等。”傅宁昔离开了书房。
“小瑜,”辛宛宁看向温瑜,欲言又止。
温瑜一看辛宛宁的神情就来火,上次她说看到了人影,辛宛宁不信,现在又是来嘲笑她的吧。
于是她别过头去,不理辛宛宁。
辛宛宁见状,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转回了头,盯着书房的博物架发呆。
不一会,傅宁昔拿着一卷东西回来,一坐下就摊开那卷东西,“你看到的可是她?”
那是一幅画像,温瑜一见画上的人,就喊道:“就是她!”
“哎?她是师娘?”郭胥刑挠挠脸颊,有些眼熟哦。
辛宛宁盯着画像,面色不安。
“不错,她正是吾妻慕凌涟。”指尖沿着画像虚划而过,傅宁昔重新卷起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