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郭莹苦苦的从郭义的手中想要拔出自己的手腕,“爹,别赶我走。”
郭义面对郭莹一向是温柔到极致的,此时抓住郭莹的力道却不许她挣脱半分。
像是生怕傅桉等人等的失去耐心,郭义一边抓着郭莹,一边把她往傅桉的跟前推。
“傅姑娘。”
“还请傅姑娘大展身手,帮帮小莹吧。”
只要小莹能投胎,对郭义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喜事了。
傅桉随手将袖口卷在手指上,看向满脸泪水还哭着摇头的郭莹,偏头看向郭义道:“不问问孩子的想法了?”
郭义摇头,“她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好坏。”
“我还能害她不成?”
郭莹听了这话,哭得更离开了,手腕拼命的想要从郭义的手中挣扎出来,“我不小了,我知道好坏,我不要走!”
说完,郭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竟然真的从郭义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扑腾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傅姑娘,我不走,我不要去投胎。”
听了郭莹的话,郭义怕傅桉真的不管郭莹了,伸手就想要把郭莹拉起来,可目光触及到郭莹通红到泛起青紫的手腕时,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就弱了几分。
“小莹……”
郭义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跪到了郭莹的身边,“傅姑娘,你别听小孩子乱说,请你快快施法吧。”
“爹为什么——”
郭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义快速打断,“你糊涂!”
“爹已经犯下了大错,这是爹的命。”
“你想要陪爹,想过你娘吗?”
郭义不是蠢货。
平安村里的人,愿意放弃投胎的机会,一直留在郭莹身边的。
只有可能是他的娘子,郭莹的亲娘。
“她一直都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你忍心让你娘陪我们再死一次吗?”
郭莹的眼睛下意识瞪大。
娘?
娘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傅桉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静静的带着几个道门的小子站在平安村的村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郭莹的表情仅仅松动了一瞬,就又恢复方才的坚定。
“就算娘看着,我也不后悔。”
“爹一直在保护我,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如果爹一定要赶我走…”说到此处,郭莹早已满面的泪水,“待爹走后,我也定然不会独活。”
“爹又何苦为难这些人。”
“小莹啊…爹的小莹!”
父女两人相拥而泣,泪水交织,映照出命运的无常。
见他们下定了决心,傅桉轻轻叹息,看向村子的中心。
那里原本是一棵巨树,但此时空荡荡的一片。
“村子里的法术越来越淡了,你们撑不过三日。”
傅桉收回视线,再次看了一眼郭义与郭莹后,留下这句话,转身带领易轻朝等人离去。
郭义倒是个世间少有的好爹。
就是可惜了。
没有了投胎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再续父女缘分的可能性了。
既然不需要她帮助郭莹投胎,几人也没什么好留在这里的,待日子一到,平安村就会彻底的沦为一个死村。
四人还没走出多远,易轻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
只见平安村的方向向上飘起了黑烟。
“不好!村子着火了!”易轻朝神色一紧,想要返回的步子却被傅桉伸手拦住。
“是方秋心放的火。”
几人方才并没有见到方秋心,可傅桉看到了。
那个佝偻着背的女人,拉着走一步掉一块肉的甘乘风,手中举着火把,一一地点燃村中的屋子。
“走吧。”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她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也不愿意放下执念。
她宁愿在甘乘风还能说话,还能动的时候,一把火将两个人永不分开。
一行人踏上了征程,几人脚步沉重,就连一向话多的林晚林此时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易轻朝轻轻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给自己身体?”
他从前就知道,鬼祟是想要有躯壳的,有了身体才能无惧日光的走在世间。
可傅桉不怕日光。
所以易轻朝一直以为,傅桉不需要肉体,是因为她够强。
可平安村出现的那个“神女”也很强,虽然她误以为傅桉是有肉体的。
但她的阴谋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傅桉的身体。
这个发现才让易轻朝惊醒,原来鬼祟依旧是需要身体的,不会因为鬼够强。
“为什么要身体?”傅桉像是看出了易轻朝的想法,哼出了一声笑。
“做鬼有什么不好的?”
傅桉的食指抵上自己的下巴,继续道:“你也好,林晚林也罢,你们在场的所有人。”
“再加上整个道门,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我为什么需要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傅桉微微弯下腰,偏着脑袋就伸出手戳了戳易轻朝的心口,“你对于鬼祟的所有认知,都不要放在我的身上。”
“因为我够强。”
“而强者,有权决定一些。”
此话一出,傅桉也不顾几个道门子弟的表情,利落的转身就朝着前方走去。
易轻朝与林晚林对视了一眼,傅桉很傲,但她的确有傲气的资本。
她生前的修为,想来已经是深不可测,更别说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鬼术。
更为可怕的是,相处这几个月,除了几个符印之外,他们几乎没有见过傅桉施展过什么厉害的鬼术。
往往是轻飘飘的一挥,她的鬼气像是有着自主的神智,就知晓自己该如何去做。
燕南浔看着傅桉的背影,右手下意识地摸上后腰上横挂着的短横刀的刀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又放下了手。
自傲的女鬼。
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后悔今日说的话。
他们还不够强,可他们还年轻,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去修行。
察觉到背后突然的杀意,傅桉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行了,该回家了。”
想要杀她,很好的想法。
她也想看看,这一辈道门的子弟,要成长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跟她一较高下的能力。
一个人在山巅太久了,也会寂寞的。
想到这,傅桉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道门啊,真不如她活着的时候,那样的百花齐放了。
每家只会埋头研究自家的东西,又能研究出什么新名堂。
哪像她们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