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离开富乐宫区域,在雪中离开繁华,在荒芜而安静的道路上又驶过一段路,便再次重新进入繁华。
三斗坪区域到了。
这里的雪势比南方要小不少,甚至有止住的迹象。
所以,道路上的积雪在频繁的碾压和踩踏之下,原本的白色变成了污垢,肮脏不堪。
当然,交通也重新堵了起来。
钟晨暮靠在副驾上,一动不动。
他不想说话,但是头脑里却一直没有消停过。
待会儿与梁爷的见面非常重要,他必须一击即中。
好在梁爷还是愿意给他这个面子,在短信沟通中表示自己恰好在乐游公馆,甚至还发出了晚餐邀请。
“我们慢慢聊,还可以在我这儿吃个晚饭。”
这是一个偏积极的信号。
钟晨暮不确定梁爷知不知道皮尔斯和葡月干的那些事儿,多半是不知道吧,否则,他怎么能容忍这些人打着他的幌子为所欲为,视法律为草芥?
另外,钟晨暮还在进一步思考着体内系统的机制。
很显然,过去四次在最危急关头拯救郭陵、范婷、刘老头和朱童的时候,他的系统呈现出两种不同的表现。此前,他曾经做过初步的总结,就是说,当不屈值只有三位或四位数时,他的系统只能将河流和古树分为两截,而不是三截、四截;等不屈值的位数提升到五位以上时,便能产生多截的效果,比如多级台阶和斑马线石墙。
之前的四次,每次不屈值的释放都是完全清零,一点都不留。
而这一次,当他第五次释放不屈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可以控制释放的位数,可以选择释放多少,然后保留剩余的不屈值,不需要完全释放干净,这说明自己对于系统的掌控能力进一步增强。
至于释放的效果,倒没有本质的提升,虽然裂开大地的威力相比让河流断流显然更大,但毕竟还是有时效性,坚持不了太久。
而且,因为没有对天空释放,也没有产生与太白星之间的裂缝。
不过这倒是好事,在这个阶段,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所有的这些思考,钟晨暮都刻意封闭自己的内心,以免被氢念听了去。
“不过,那个时候,我故意放开思想通道,同时说出的那些话,你听到了吗?”
钟晨暮朝着氢念发了一条讯息。
但是没有任何回音。
不过,他坚信,氢念一定是听到了,而且,他的观点在氢族未必没有共鸣者。
“有一阵没来三斗坪这一带了,怎么还是那么堵车啊......”范婷在后座的抱怨打断了钟晨暮的思绪。
郭陵头也不回地答道:“路窄车多天气不好,堵车简直没得跑。”
刘老头有些忧心忡忡:“越晚回到根据地,变数就越大......但愿他们没那么丧心病狂吧。”
范婷问:“你是说,他们会来进攻我们?”
“嗯,有这个可能,从他们今天的表现来看,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推测他们。”
钟晨暮扭头说道:“他们暂时没有理由那样做,因为第三组和我们之间的决胜者还未出现呢......”
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便僵住了,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刘老头和范婷一见,忙问道:“什么情况?”
钟晨暮的面色惨白:“他们......我是说氢族刚刚改变游戏规则了,从现在开始,一、二、三、四组的优胜队可以进入自由搏杀阶段,最终决出优胜队......”
刘老头苦笑道:“我这个乌鸦嘴。”
钟晨暮咬咬牙:“不,跟你没关系......”
氢念刚才并未直接回应他更早时发去的那条消息,而是直接传达了氢族对于“归一”游戏方案的规则变化。
而且没有任何商量的口吻。
也是,他们几时商量过呢?
钟晨暮相信,这个消息氢念也一定告知了皮尔斯或者他的小黑屋接口人,毕竟,要让游戏更好看,或者更混乱,不就应该到处点火吗?
所以,第一组和第二组肯定很快就得知这个消息了。
他必须得赶紧通知第三组的几个队。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比较安静。
不过,按照这个规则,他们反而是安全的,因为第三组的优胜队还未决出。
“这个规则简直就是为皮尔斯和葡月进攻我们量身定做的!”
钟晨暮终于反应过来。
他气得浑身颤抖。
其他几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车内陷入沉默的低气压。
倒不是因为害怕皮尔斯和葡月,而是他们知道,无论是热月,果月,获月,还是他们自己,都不是那样的人。
比无耻,比下限,比心狠手辣,他们肯定不是对手。
但是,形势似乎要逼着他们这样去做。
刘老头毕竟还是经历的事情更多,打破了沉默:“事已至此,我觉得我们应该兵分两路,钟队长去找梁爷,我觉得梁爷还是个关键人物,我们几个早点回到根据地做好迎战准备。只要准备及时,我倒不担心他们能够那么顺利打过来。通往马鞍山和城隍庙就一条路,而且我们又在一条大河的上游,当初选根据地的时候,不就有过这种考虑吗?只是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郭陵也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撇了撇嘴:“嗯,本质上,就跟我之前上班时的职场内斗一样,站好队,做好准备。”
范婷摇了摇头:“我不同意,这可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啊,跟你那职场斗争能是一回事吗?你被公司裁掉了,也就是裁掉了而已,又不会死。”
郭陵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打个比方,活跃活跃气氛嘛......”
钟晨暮没有说话,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见到梁爷的时候,需要首先搞清楚的就是:“你到底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