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与陆真商议,买了二十万斤粮食,又借了一千士兵回西宁。
来之时一脸颓然,离开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斗志。
不就是一个西宁府吗?他不信他搞不定。
他顶着一张沧桑的脸入了西宁府,直奔府兵大营而去。
大营内,于副将正与诸位商议,王爷去长安已有大半月,此前来信频繁,可最近却毫无音讯,是否要派人去京郊接应一番?
有人认为一动不如一静,刘衷和刘驰叫嚣得那么厉害,结果连豫州都没入又灰溜溜地回了封地。
西宁府条件不如幽州、胶东,陇西卫和陇右卫明面上是分担西宁守卫边疆的压力,实际上就是预防西宁王搞事情。
如今主君不在,又无讯息前至,几个副将已经坐不住了。
“于将军,咱们不能干等着啊!”
身旁的高参将大胆建议:“若是王爷被困京都,咱们该如何是好?还不如派人去想办法将王爷接回来!”
若是如此,便是不反也得反,一条道走到黑了。
于副将想起王爷离开前的叮嘱,稳定军心,从长计议。
凭王爷的聪明才智,陛下未必能长时间合理困住王爷,况且西宁王府府兵五千,不可日日无主,边线也不得不防,这都要王爷在才能安排。
“不可轻举妄动,眼下这正是敏感的时候,幽州和胶东都被岳峤看住,咱们贸然出去,到时候可能回不来。”
行军在外,最忌讳的便是粮道被截断,无法保证粮草供应,还谈何作战?
“要不,让人去王府找王妃拿个主意,三月的粮草还没发下来呢,管事们推脱说没有王爷的印章无法下发,可王爷远在长安如何解决此事?”
至于王妃有没有王爷的印章,这谁知道,总得试试,先将问题暴露出来,能不能解决、如何解决,得看情况。
“报!将军!大营外来了一行人,为首之人自称是西宁王府世子,请将军出营门一叙。”
“世子?”
众将站了起来,世子也去了长安,不见王爷与另外两位公子,反而是这个不常见的世子冒了出来……
于副将眯了眯眼睛,手按在了刀柄上,引得众人侧目。
“这个时候?世子怎么会在西宁?”众将低声私语,于副将想了想,带着人走了出去:“咱们去会一会这位世子爷。”
刘渊的形象着实算不上好,于副将看着他的黑眼圈和杂乱虬生的胡须,觉得十分陌生。
这和以往风流又臭美的世子爷是同一个人?
刘渊身旁的随从见于副将抬眼打量世子,便策马上前两步,喝道:“于涛将军,还不快见过世子?”
于涛眯了眯眼,还未说话,却见刘渊翻身下马,眼眶含泪地朝他走来:“于叔,父王和两位弟弟都被陛下以官职留在长安,徒留渊一人奔波回西宁,请于叔速速带兵前去长安接应父王!”
西宁王竟然被留在了长安?!
这个消息让众将变了脸色,于涛一把抓住刘渊的手,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世子车马劳顿,本将要在营帐为世子接风洗尘,你们也一道来吧!”
众将心思各异,见于副将一脸严肃,刘渊趴在他身上涕泗横流不似作伪的样子,便也敛了话语跟上。
营帐内,刘渊拿着葛巾拭去泪水,米白的葛巾很快就成了灰黑色,这一路的尘土都被他擦得七零八落,脸上黑一片白一片,如同乌遭猫一般,于涛看得眼角直抽,让人端来热水给他洗脸。
刘渊感激涕零地擤了擤鼻涕,于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他洗完脸、手,露出原本的面容以后,才说道:“世子,方才在营门外说的话有些简略,不知王爷是以何缘由被留在长安呢?”
“陛下着令吏部梳理官制,吏部尚书严世蕃左推右推,陛下怒道:‘难不成这官制没了吏部就改不成?’,于是便让父王出任吏部顾命大臣,主持官制梳理休整一事。两位弟弟也领了禁军侍卫头目的职务,只有我一点用都没有,被父王赶了回来......若我能和两个弟弟一样能文能武,说不定还能在长安帮到父王,于叔,你一定要带人去将父王接回来!”
于副将仔细琢磨了一下世子的话,若他所言属实,王爷这是进入了朝中核心啊!只要王爷趁机拉拢朝臣,西宁王府的兵马不易主,大事可成!
高参将被激得咬牙,拍了拍桌子说道:“世子纯孝!末将定带人去将王爷接回来!”
“慢着!”
于副将伸手将要站起来的高参将按了回去:“王爷被陛下器重,咱们若是轻举妄动,岂非害了王爷?”
“世子,王爷让你回西宁,想必是想让你主持局面,请世子务必振作起来,尽早主持大局!”
其他将领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们是府兵,还有一部分是私兵,无召无宣不得离开封地,贸然入长安相当于将把柄递给陛下,让王爷处于更不利的境地。
他们只听命于西宁王府,眼下西宁王不在,世子在,便听世子的。
刘渊闻言却十分生气,握了拳头说道:“于叔你不去接!本世子自己去!”
“世子!”
反应过来的众将忙起身拉住刘渊,高参将被他的孝心感动得不得了,劝道:“世子,府兵已经有好几日没粮食了,若再不下发粮草,怕是要饿肚子,事情有轻重缓急,还请世子以大局为重!”
“还请世子以大局为重!”
刘渊被众人说得跌坐在座位上:“你们......你们......”
于涛眼珠一转,直接跪了下来:“请世子主持大局,我等愿听命于世子!”
众将士见状跟着跪下,刘渊闭了闭眼睛,良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拗不过众人,抬抬手让他们起来:“渊无甚么大志,只想着让父王和两个弟弟回家,若主持局面能对此事有用,渊做就是了。”
此话一出,双方都松了口气。
于涛心中虽有疑虑,可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世子爷名正言顺,哪怕是大事已成,他也是既定的继位者,可交好不可得罪。